见自己过于实诚的话,令沮授一度语噎,袁买连忙又说道:“一时语快,先生见谅。若真让我面对千军万马,却也奈何不得。何况作过多无谓杀戮,有违天和,上阵杀敌,实非我愿。”
袁买的这一番话,道出了他反复纠结的真实缘由。他已经生活在这世间足足有二十年,看到过太多生离死别,就连他自己手上也沾染过无数鲜血,称得上杀人如麻。可是他依然坚持自己的底线,每一次出手,他都尽量控制力道,若非大奸大恶之徒,抑或生死攸关之际,他绝不会置人于死地。
这般想法,若传了出去,恐怕世人会讥笑他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又或许会被不明真相者称为假仁假义,但袁买丝毫不在乎。
一个人意图攀登绝顶高峰,又怎会在乎途中的风光景致?
孤独之人,从来便会真正在乎外人的看法,前世已不在乎,这一世更是如此。
袁买很快收住发散的心思,恢复平静面色,听沮授正说道:“那还有一途,于深夜中,攀缘几十丈高墙,暗中开启城门,放大军入城,公子可否做到?”
“若能行得通,则白马城池即日可破。”
听沮授这一提,袁买心下大为意动。这一时代军事科技相对落后,最令人头痛的便是攻城战。若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兵马齐备,万众一心,纵然围城两三个月,也难以攻破。绝大多数破城之法,皆依赖城内人心浮动,里应外合,或配合特定的地形特点。
不然,光是城头鏖战,便能在几个时辰之间,吞噬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堪称绞肉机。相比之下,即便在平原之上酣战一昼夜,也很少会能见如此巨大的伤亡。
袁买在沮授的注视下仔细思考这一可能性,他把邺城、黎阳、许都、沛县以及其它所有他曾去过的城池拿来比较,反复衡量后,仍发现行不通。
“实不相瞒,我若全力纵身跳跃,借城墙之力,勉强有一二十丈。可慢说如许都邺城这样的坚城,便是眼前这座白马城,但凡与黎阳相差不远,恐怕少说也有二十余丈,着实力有不逮。”
尽管很不情愿,袁买也老老实实只好承认自己能力有限,可他依然不甘心,苦思冥想,似乎还想试图找到破解之法。
沮授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说道:“这白马城,虽比不得黎阳庞大,但也绝非寻常城池可比。那东郡太守刘延,乃是谨慎小心之人,早早便将粮草、擂石、箭矢等物资囤积充足,又果断撤回各处守兵,收缩城内死守。我军连番强攻,仍不得其法,为避免伤亡过重,只好暂且偃旗息鼓,围而不攻,每日出营挑衅几番。”
“纵然公子能登上城楼,可若要开启城门,也非容易之事。此法仅能作为奇袭之计,须天时地利配合,偶然为之,或有妙用,却绝非正道。”
沮授的话,让袁买不得不放弃了思考,他忽然回过神,看着沮授,笑道:“先生是否已有可行之法?
“我正有一建议,可谓恰逢其会。”
沮授之言,令袁买莫名其妙,不禁露出狐疑之色,但他仍按住性子,不急于发问,只听沮授继续说道:“今日早些时辰,我得到一份准确消息,曹操已亲自统领精锐步骑一万五千,前来支援。而他们第一站的目的地,却是延津。”
“延津?”
袁买对这一地点有些印象,正是距白马津西侧百余里的另一处渡口。
曹操不来白马救援,反倒去延津,究竟有何用意?袁买略微不解,但他更为不解的是,曹操只带了远不足两万人马,便敢来挑战袁军四五万之众。
“正是,曹操此举,正合围魏救赵、声东击西之意。”
沮授的声音磁性温雅,语速不疾不徐,如一副泼墨山水画卷缓缓展开。
“曹操帐下多有能人,郭嘉荀攸皆才智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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