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是比较慢的，路上，龙语说了几次：“爸，我下车跑呗。”龙多多加以制止，因为不能给老师留下学生轻浮的初始印象，跑得气喘吁吁和慵懒从容地从车上下来，观感是不一样的。要尽量让老师觉得这孩子斯文。

    龙语也就老实地坐在车上，见到认识的孩就挥手致意：“我要去上学。”龙多多不由得脸上露出得意。要知道，在乡下，不是所有孩子都有钱上学的。龙多多在乡下，可不止一点儿的有钱。

    那些路边的孩子羡慕地看着龙语，他们也许不知道上学有挨手板的危险。

    牛车到了私塾门前，龙多多给龙语整了整衣冠，自己也理了理衣服，就很郑重地下车了。教书先生倒没有托大，在一片沸反盈天的读书声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书，一副手不释卷的样子，其实是怕学生趁他出门在书上抹鼻涕。

    龙多多向老师行了个礼，说：“艾先生，我带犬子来上学，还麻烦先生教导一二。”艾先生说：“哪里，哪里，鄙人不足为人师，只是能教贵公子识几个字罢了。还有，自古私塾有戒尺一说，龙士绅应该知道的吧。”

    龙多多虽然不当学生很多年，可还是打了个寒战。咬咬牙说：“犬子若顽劣，先生只管打，不要怕龙某心疼。龙某也是读过书的，知道玉不琢，不成器。”

    先生微笑点头。

    龙语忽然觉得不太好。可他是个倔强的孩子，咬咬牙，没有动声色。

    龙多多从车上搬下铜钱和腊肉，送到先生的书房。先生把腊肉盖起来，把铜钱锁进木箱，又锁了房门，才把龙语带进教室。龙多多站在门外看着。

    这位姓艾的老师是十里八乡唯一私塾的唯一教师，没办法，由于生产力的落后，大部分人能吃饱就幸福了，没什么钱让孩子读书识字。艾先生也是家里有几个臭钱，所以上过几年学，考上过县里的公学，所以，有点儿威望，被乡民们信任，所以开了个私塾。

    因为能有机会上学的人少，所以能考上公学的更少，这一片儿的村庄有个艾先生有教书育人的资格，乡民已经可以在外人面前显摆了。

    因为生产力落后，人们没钱干花花事，所以，文化也落后，私塾里的课程并不多，也就是学学古文，学学算术，学学社会基本制度和做人的道理，顶多再学个书法，连美术音乐课都没有。因为课程不多，所以，全是艾先生一个人教。

    学生们家里也都有俩儿闲钱。能在法治观念淡薄的乡下攒下钱来，家长也多是好勇斗狠之辈。所以，学生们都有点儿暴力基因，顽劣异常。

    至于龙多多，所以能悠然地装斯文，是因为他天赋异禀，似乎天生的武力值爆表，所以可以在野蛮的乡村里超然物外，不染尘埃。总之，他能做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之态，是因为从就把十里八乡的同龄狠人打服了。

    为什么他武力超群却还是被老师打服了呢？一来是因为孩子对大人和文化的敬畏，其实也因为他的武力基因来自龙语的爷爷，龙多多认为自己父亲的打击力度好像比老师大。当然，没有求知欲，也是白说。看看偷着喝酒的孩子就知道了，打不改的。

    当龙语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孩子们一脸便秘的表情，龙多多则不由地微笑了。他们同时想到了龙语四个在县里当差的叔叔和四个考进了县公学的哥哥，九个虎狼一样的男人，每个都能单挑一群，很让人便秘好不好。

    还好，人到了一定层次，也就随和了，龙家的人都是习惯一副“夫唯不争”的样子。

    艾老师咳嗽一声，说：“童子们，你们有新同学了，这位同学叫龙语，以后大家要多多关照。”学生们说：“是。”

    艾老师又说：“龙语，你坐后面去吧。你来得晚，我要对你单独施教，等我考完了其他同学今天的功课，就来教你。”龙语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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