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乌鸦俯视宛如绿色海洋的森林，滑翔了一段距离后，停在了一棵瘦高杨树的梢头，四处张望。

    一股强风拨开茂密的枝叶，无可阻挡地自远处而来。树叶哗哗作响，势如海浪拍岸。

    它嗅到了风中的血腥味，振翅高飞，迎着风向东南方去了。

    飞了大约五分钟，它发现了一个孤零零的独院。独院的墙体是深绿色的，藏在森林如一滴水躲在大海里。风中浓烈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它轻盈地落在二层小楼顶上，俯视院子：几十个少男少女浑身插满了冒着寒气的冰剑，躺在被鲜血浸染的松软的土地上，不再动弹。在这些尸体中，突然发出了低泣声。声音来自一个背上插着六七把冰剑的少年。他趴在一个早已死去的少女身旁，紧握着她的右手。五把晶莹的冰剑突然从天而降，贯穿了少年的身体。

    乌鸦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意，“呱呱”叫了两声，惊慌地拍打翅膀逃走了，留下几根黑色的羽毛。

    少年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上眼皮越来越重，微弱的意识如墨黑夜色里的一豆火光：真不甘心啊，我今年才十四岁呀！一直被同伴们叫做“弱鸡”，我还想成为白谷那样的大英雄雪耻呢……

    他的世界完全陷入了黑暗，死寂得如在真空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长得足够珠穆朗玛峰变成大峡谷，也许短得只是一个念头闪现的千万分之一。黑暗骤然被刺眼的光撕开一条狭长的裂缝，随即像是被剥的蛋壳开始崩裂。最终，黑暗彻底消失了，光芒逐渐柔和。

    阳光柔和，风中带着一丝凉意。

    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拉着一个清瘦的小男孩儿的手走进院子。

    院子里：一个长发乌黑、面容清丽的女孩儿坐在摇椅里悠闲地看书；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小男孩儿盯着几十片在空中翩翩起舞的金黄树叶。

    “小丽，小斌。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个新朋友。”中年男人的声音响亮震耳。

    女孩儿放下书，腾地起身，快步走过去；穿着白衬衫的小男孩儿只是淡漠地一瞥，就继续看树叶舞蹈。

    清瘦的小男孩儿缩在中年男人身后，用那双黑如暗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热情的女孩儿。

    “他在闹市区和家人走散了，只记得自己叫‘柳志’，今年五岁。找到家人前，就住在咱家吧。”中年男人将小男孩儿推到女孩儿面前。

    女孩儿一把扯住小男孩儿的手，友善地笑道：“我叫潘丽，比你大两岁。”

    “小斌，过来，认识一下。”中年男人喊道。

    穿着白衬衫的小男孩儿撇嘴冷哼，以示不悦，但还是顺从地缓步过去。那些起舞的树叶在他转身离开时飘落在地上，和寻常枯叶无异。

    少年想了起来，刚才那幕是他的过去。那年，他被潘震云收留，认识了潘丽和赵斌。

    蓝白色的闪电不时割裂昏暗的天空，隆隆雷声震耳欲聋，暴雨似是黄河水一股脑地泼了下来，狂风吹得大树低伏。

    院中，积水漫上屋前的台阶。

    潘丽懒散地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看书；潘震云和赵斌站在屋檐下，分别紧盯着一大一小两只木船（小木船小如鸡蛋，大木船大如脸盆）；柳志在旁饶有兴趣地看两只木船在暴风雨中“航行”。

    小木船笔直地驶向院中的枫树，却被大木船蛮横地撞了一下，飞了一米开外，打着旋儿沉入水底。柳志见赵斌双眉紧拧，不由得替他暗暗担心。

    过了几十秒，小木船才浮出水面，在暴风雨中稳住后，竟然冲向大木船。大木船故技重施，却扑了个空。小木船灵巧地躲过后，顺势紧紧地贴着大木船。

    大木船往左，小木船也往左；大木船往右，小木船也往右。大木船完全无处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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