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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到遥控器,打开床头灯。灯光昏暗,因为灯光只能辐射到他的肚子部分,因此依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大约看出一些他的轮廓。他面朝我,穿得是礼服,袖口上别着袖扣,看来刚刚参加了宴会这类正式场合,外套还没脱,这不像他的风格,他不会这么对待他的宝贝漂亮衣服,或许是喝多了?我在心里猜测着,没有再开口。
我眼看着他不停地吸烟,又捻灭了它,以为他要开口说话了,却又见着火光,他又点燃了一支烟。
我只好开口:“你能不能不在我的房间里吸烟?”
他许久才开口:“你的房间?”他的语气有些含糊,声音也很低,好像精神真的不太好:“这房子是我的。”
我没说话。
又听到他的声音:“脸好了。脑袋也好点了?”
我就坐在灯光下,他看得到我。
我没吭声。
他便失去了耐心,有点烦躁地命令:“说、话。”
“没好。”
“那怎么有空管闲事?”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要是繁音调查,那星星来过我这里确实无从隐藏。如今的我连自己的问题都不能解决,怎么解决她的?我更怕这件事如果贸然跟繁音先提,最后非但没谈拢,反而让他警觉,到时就不好带着星星跑。
因此,我一时间陷入纠结,这时,繁音又开了口,说:“苏灵雨。”
“……”
“你别摆出这幅表情。”这句话的语气可以让人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他真的喝醉了,“我知道你生气。”
嗯?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可能不太好看。我已经很久不敢照镜子了,因为自己的嘴脸已经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像一个悲哀的妇人。
“但我不想解释。”他的身子动了动,似乎在力图靠在椅背上,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使劲发光,又变得暗淡,如同午夜时路口闪烁的信号灯。他的声音就在这样的闪烁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她是我喜欢的类型,博士学位,身体很好,精通击剑,能跟我打个平手。不像你,软得像只没骨头的弱鸡。这种身体怎么可能生得出好孩子?”
我没说话。
心想当年我的身体是符合飞行员标准的,一般女人哪有我的体魄?然而争论这个又有何意义?
他自说自话当然无趣,因此沉默了一会儿,这支烟看样子又燃尽了,看红光的轨迹是又扔进了烟缸。但他又点了一支,我忍不住再次提醒:“你能不能不要再吸烟了?”
他冷哼了一声。
的确死我用词不当,我说:“我是说,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的房间吸烟了?你知不知道这股味道有多难闻?”
他没吭声,站起了身。
那颗烟头可以帮我判断他的方位,竟然朝我走过来了。
我的心顿时开始紧张了,往后挪了一大截,但赶不上他的速度,他拉了附近的椅子过来,坐到了我的床边。
我彻底看得清他,他的领口开着,领结揣在原本该放口袋巾的外套口袋里,头发梳的很周正,但已经有些乱了。他脸色泛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有点糊涂,要死不死地望着我。
他的手里还夹着那只烟,慢慢地往嘴里送。
认识繁音以后,我身体力行地明白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与一个强壮的疯子共处一室,不过比这更可怕的,是这个疯子今天还喝醉了。
我心里更不安,深知他什么事都做得出,万万不敢再动。
他吞吐了几口,我的四周便满是烟熏火燎的味道。显然他很喜欢看我现在的表情,微微地弯起了眼睛,说:“还难闻么?”
我没说话,拿起遥控器关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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