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闹娃的哭闹声让我简单要疯了,不堪忍受几乎想从车窗跳下去。车子在一个大村庄边车牌下停车时,我将手中烟蒂扔掉,伸手向妇人道,“大嫂,我给你抱一会,你歇歇。”
妇人一脸疲惫,头发零乱,脸上的皮肤略粗糙,鼻尖上还长着一团雀斑,她诧异地看着我从她怀里抱起婴儿。这是一个女婴,也就四五个月大的样儿,腮上、脖子、肩头、腿丫都起了一片片红红的汗疹,奇痒难耐,也难怪吵闹不安。
抱起婴儿时,我的手触到了妇人,那鼓鼓的奶儿、平坦的小腹让我惊鸿一瞥。小妇人脸红了一下,赶紧放下衣襟,说道,“嘻嘻,大兄弟恁喜欢娃儿呀?”
婴儿认生,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或许是身上疹子太痒了,小嘴一咧她又哭开了,我哄着不管用,便看着她亮晶晶、泪淋淋的小眼睛微微一笑。不想让这颗正受到疹子折磨的纯净心灵受到惊吓,我的笑只是一瞬,适可而止。
但就是这瞬间笑意让小不点怔了一下,哭声戛然而止。
泪蒙蒙的一双小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没有惊恐但却充满不解的样儿。反正从我这一笑开始,她变得十分安静,还将小手揣进小嘴里吮着手指,再不哭闹了。
“大兄弟你行啊,还会抱奶娃。”
这一幕让妇人觉得不可思议,嘴里连连感慨。
我便胡吹一顿,说妈妈是老师,顾不上带孩子,我两个妹妹小时候都是我带,可惜两个丫头长大后却嫌弃我不理我了。
少妇咯咯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好看,她安慰我说,“哪有妹妹讨厌哥哥的,她们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不好意思腻着哥哥了。”
和少妇胡乱聊着,沉闷的旅程不知不觉过去。小奶娃一直咬着手指,亮晶晶的小眼睛一直充满好奇地盯着我,她再没有哭闹。
不过四十多公里,破车子噶吱噶吱晃悠到北坡乡站时,已经是午后时分。将婴儿还给妈妈时,小家伙竟然向我咧嘴笑了。我心情大好,下车后呼吸一口带着泥土气息的潮湿空气,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破败的乡村小街景象。
车子又开走了,车站旁边露天搭着大棚布,棚布下四个台球案前围满了人,噼噼啪啪的击球声和喝彩声、惋惜声、吵嚷声此起彼伏。
走在师母许雁的家乡小镇上,我感觉自己仿佛在这里生活过的一般,周边一切都似曾相识。仔细观察、寻找周边树丛内那个叫桃花坞的车马店,心则一直悬在半空中。毕竟已经过去三年多,不知那个叫桃花坞的车马店还在不在了,更不知按照与师母当年的约定,还能不能找到她留给我的线索!
北坡乡在北莱山南麓,位于莱东市最北端,属于山区的丘陵小平原地貌,位置偏僻了些,也是莱东山区最贫困的
一个穷乡。乡政府驻地小镇其实就是一个大村庄,放眼所及是一片片低矮破旧的平房,在阴雨天更是了无生气。
镇中间是一条小街,或许是刚刚下过雨,街上泥泞脏乱,污水横流。行人踩着泥水,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推着沾满黄泥的自行车,多赤着脚或穿着草鞋、水鞋,嘴里大声说着话,象吵架一般。每一座破烂的小院边都会有一个柴禾堆或大草堆,一团团槐树下灌木杂草丛生,垃圾遍地,野狗乱窜。
脚下的小街是小镇的主街道,两边都有一溜小店,乡政府、派出所、供销社、邮电所、农机站、旅社和几家小店排列在这条小街上。不时有手扶拖拉机轰鸣着歪歪扭扭地驶过,溅起一片泥水,惹起一片粗俗的骂声。
小镇太小,一支烟没吸完便走了个来回,果然看到镇北村子旁边,茂密的丛林内树梢间分明露出“桃花坞”的黄色布幌子。心里大喜,便踩着脏兮兮的泥泞街面,走进一家门头写着北莱人家四个毛笔黑字的面馆,要了两大碗面条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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