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妃的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仪妃的眼神有些暗淡,“我们本来就在骗与被骗之中生活。”
那杯茶水此时已经完全静止,然后马重举举起了杯子放到嘴边品尝了一口。
这是最最上等的龙景,只有皇帝才有资格饮用。
一股无比清凉的气息从他的嘴边一直通到了五脏六腑,马重举忍不住赞叹道,“好茶。”
仪妃说道,“如果你不交出来兵符,我给你的第二杯茶依旧会是好茶。”
一个宫女端出来另一个茶杯,放到了马重举的手中。
依旧是龙井,可是闻起来竟然是比他刚才喝的这杯还要清香许多。
“这里面是砒霜。”
仪妃解释说道,然后她示意了一下自己大殿左右的帷幕后面,“这后面是刀斧手。”
马重举明白了,然后他静静地思索了片刻,他的眼角流出了一滴不甘的泪水,然后变成了大笑。
他站在大殿之上又哭又笑。
然后他一口喝尽了之前的那杯龙井。
这不是仪妃给他的选择,而是皇帝此时给他的选择。
他把茶杯重新交入了宫女的手中,转身脚步有些踉跄的离开了大殿。
……
宫女端着两个茶杯——第一个茶杯之中多出了一只兵符,这是大周的兵符,有了这枚兵符便是能调动大周所有的兵马。
宫女把两个茶杯都放到了仪妃面前。
仪妃沉思不语。
一阵清风从避暑山庄下吹上了山,然后吹干了马重举眼角的泪水,吹到了大殿的四周。
大殿四周的帷幕散开,后面空空荡荡,并没有一个伏兵。
仪妃沉默了良久,然后她拿起了后面那杯茶水,她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极为细密的汗珠。
不知道是因为面对马重举紧张的还是因为天气热的。
有了周途的前车之鉴,周兴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兵权再放在马重举的手中的,皇帝要自己掌握兵权。
所以,面对手握重兵的马重举,其实大殿后面是否有埋伏都是一个结果的。
他可以不喝第二杯茶,也可以选择不交出兵权。
可惜最后他终究是没有敢反。
仪妃想到了周兴让自己缴械马重举兵权只是轻描淡写说的一句话,“我要是马重举,不会辅佐我当皇帝,自己造反,为什么不自己当皇帝而要给一个疯子呢?有的人是皇帝,因为他天生就是皇帝,有的是臣,是因为他天生就是臣——即使手握再多的兵马,他也是臣。”
仪妃揣摩着这句话,端起了后面马重举没有选择的那个茶杯喝了一口。
龙井的清香直扑鼻孔。
她自言自语赞叹道,“果然好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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