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
难道自己也是神?
她也没有悲喜,也难得动怒,甚至连让她心中萌生出多看几眼的人或事,都没有。
就算是执着报仇,百里星楼竟然也是平静地找到仇家,杀死后就拂袖离开。
想到这里,百里星楼忽然明白了自己到底觉得这一次与往常哪里不一样。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了。
匆忙返回雪山的全过程,百里星楼都在努力压制自己因为不安,而越来越快的心跳。
这种陌生感,就像是失聪多年的聋人,听见了清晨的钟鼓声。
“钦达天可曾看过上古壁画?”顾长门问,“人们如何描述神明?”
“冷酷,庄正,无私。”百里星楼大致概括着。
上古至今,人们一直把神当做无所求无所念但皆可为的至高存在。
他们同风万里,翱翔天际,他们心中无欲,四荒皆清,但他们固守着天地间的法度,绝不让自己,或者任何人,僭越半步。
与爱恨痴缠的人,相去甚远。
“钦达天大概也曾怀疑自己到底是人是神,”顾长门说,“因为不确定,所以一直也并不知道自己的不同。”
“不老不死时像神,”百里星楼点头,“经历爱恨时像人。”
“因为您是世间唯一的钦达天啊!”顾长门回答道。
他的眼神少有如此炽烈的时候,像极了随时都愿意为教义牺牲的信徒。
此时他看着百里星楼,眼睛里都冒着光。
百里星楼仿佛看见衣衫褴褛的旅人,带着一身泥污,翻山越岭来到世间最高的神殿,疲倦而满足地跪倒。
他们眼里的光,都是一样的。
“钦达天的心蒙了尘。”顾长门说,“你是可以爱,可以恨,可以执着可以拼命的神。”
“但这一层尘灰,让你以为自己生来与不动如山的诸神是一样的。”
百里星楼低下头,看见星光全都涌进了尉迟醒胸口渗血的那个窟窿里。
“若先生所说,是指我有仇必报的话,”百里星楼说,“大概我也只能算是个不得道心的修炼者而已。”
“那钦达天为何不渡他们?”顾长门问,“报仇方式千千万万,钦达天为何非要选杀人泄恨的路?”
“因为李慎该死!”百里星楼猛然抬起头,看着顾长门的眼睛,咬牙重复了一遍,“他该死!”
恍惚之中,有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身影在百里星楼的心中一闪而过,时间短暂得让百里星楼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长河本细水流长,”顾长门说,“溃漫后筑堤建坝,将汹涌之流围困其中,日渐平稳后再泄出。”
“若心中也有一样的堤坝,”顾长门用笑眼与百里星楼对视,“是未有爱恨,还是不只爱恨?”
“筑坝者却总以为平稳后的洪水,就不是爱,不是恨。却是否想过看着爱恨之洪流而生的下游万物,如何靠涓涓细流而活过来的?”
顾长门的话太过于隐晦生涩,百里星楼听过却又仿佛完全没听过。
听了,不懂,与从未听过,毫无差距。
“长门先生有话不妨直说。”百里星楼说。
“说了,”顾长门问,“你能记住吗?”
百里星楼无法反驳,她能记住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并且太无用。
“自己去看吧。”顾长门用拂尘轻轻一敲百里星楼的眉心。
短短一瞬,百里星楼总有种看见长辈的错觉。
但很快,她发现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包括她自己,她只能永无止境地朝着前方行走。
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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