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逐月拉弓的手收了收紧,他不是很有教养的富家公子,和女人打架这种在贵族看来无耻的事情,在古逐月的心里并没有这个概念。
星辰之力在箭身上凝结,他对准了池照慕的眉心,面无表情地眯着眼调整目标。
银箭离弦而出的瞬间,冷火腾然而起。
池照慕挥着长枪格挡,银箭的箭矢正中枪杆,她双手握着枪杆,与天地育生的星辰力抗衡。冷火把金属的枪杆烧成了灰蓝色。
汹涌的无可实名的温度烧到了池照慕的掌心,比地心的熔岩还要滚烫,却又比极北荒原的冻土还要冰冷。
池照慕吃力地往前一推,松开左手侧身一挥,银箭改变了方向,向着一旁的古树而去。
古逐月没想过见微能在自己手上释放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就在不久前,他甚至都无法完全拉开这把弓。
冷火瞬间腾起,生在森林里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树木,一下随着光芒的寂落消散在天地间。
“你!——”池照慕咬着牙,她觉得自己一旦松口,肯定会骂出些不太好听的话来。
“池将军!”一个受伤的青缨卫从池照慕身后策马而来。
池照慕转头看他,她是认识他的。狼骑从中部冲散了他们撤退的阵营,就是他带着后方的人准备拖住狼骑,给池照慕争取时间离开。
“宁还卿带着人来了!”青缨卫翻身下马,跪在池照慕面前,“请将军……”
尽快撤离。
他话还没说完,抬眼看见了古逐月身后的耶育泌。
经历过恐惧的人,和纯凭想象描摹恐惧的人,谁比较能够战胜恐惧?
这是个因人而异的问题,但这个青缨卫看清耶育泌的一瞬间,眼里的恐惧远比池照慕身后没有正式和狼骑打照面的将士浓重得多。
耶育泌身下的头狼抬眼看着这个青缨卫,野兽的瞳孔里没有一丁点温度和柔情,他一下有些腿软,险些坐倒在地。
短短的一个照面,他知道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狼骑拦在前面,谁也跑不了。
古逐月无意间望向池照慕,发现她扭头看着那个马背上的人质,虽然只有一个后脑勺,但他感觉这个骄傲蛮横的将军似乎是陷入了思考。
“小女娃,”耶育泌看出来了她的意图,“杀了他,你也无法冲破我的狼群,回到南方投入父兄的怀抱中哭泣。”
“父兄?”池照慕笑了一下,她的肩膀随之抖动了一下,“我还有父兄?”
古逐月发觉她的背影似乎有些许莫名的悲壮感,就像是败阵前死守的将士一样。
“你胡勒狼骑,泊川草原上的常胜之师,”池照慕持枪转身,用寒光乍现的枪尖指着耶育泌,“为何不追逐自由,而甘愿被小人利用?!”
古逐月知道这个女将军是在质问耶育泌,但她这个方向,也正好指着自己,仿佛也在质问自己一样。
耶育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把手里粗糙未经打磨的祖母绿手串往身边的狼骑战士手中一抛,拖着自己不知道重几许的重刀从狼背上下来,朝着池照慕走过去。
“小女娃,”耶育泌的刀拖在地上,把所经过之处扫出一道沟壑来,“我来教给你点军营里学不到的东西。”
“你们的仇恨,关老子屁事!”
耶育泌举起那把只需目测便知道极重的重刀,越过自己头顶后,他猛然发力跳起来,砍向池照慕。
池照慕凭借本能,用最快的速度抄起长枪来格挡这千钧之力。
但耶育泌不是古逐月这个体格,一刀下来,池照慕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得连连后退。
虎口发麻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间,下一瞬间,池照慕便觉得心肺中有无形的力量横冲直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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