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是风声。
风从天穹而起,自西北而来,扫荡过森林草原和荒漠。古逐月甚至能听到风中的每一粒沙石是如何抖动的,听到风中的每一片落叶是如何飞舞的。
以及,沙石与落叶,是如何撞击到锋利的金属上的。
“有马蹄声。”古逐月站了起来。
他觉得很奇怪,耳朵里的世界仿佛比眼前的世界更加准确细微了很多,他甚至感觉闭上眼,才能看到这个世界。
三千人,古逐月听到的马蹄声很慌乱。
不!不止,应该是五千人!有人落后了,所以他们受伤了。
血肉之躯从马背上突然落下,与地面的石块断枝相撞,弥漫的鲜血唤醒了捕杀者的嗜血性,他们的眼眸里亮起了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光。
“哪里有?”小眼睛趴了下去,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他虽然从军不久,但基本的知识也学了不少。他贴在地面上都没听到的马蹄声,这个即将被流放的人,站着凭空说听到了。
古逐月转身,闭着眼面向着来时的方向“在这边,很多人。”
很多人,很多人在交战,不,甚至不能说是交战。
是很多人正在被捕杀,短短片刻,又有很多人落马了。有什么东西咬住了马腿,马匹跪倒,人也从马背上栽了下来。锋利的牙齿撕扯着骨肉,鲜血让优势的一方更加兴奋,也让被追赶的一方更加心惊胆战。
“池将军!快走!”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吼着,下一刻,他的喉咙就被尖利的牙齿洞穿了。
血液喷张,飞溅到了凶兽的眼睛上,它眨了眨眼,血色之下的瞳孔让人更生胆寒。
古逐月慌忙睁开眼,那是狼,它在看自己。
冷汗从他的额角淌下来,脚下铁镣铐的牵扯感让他回过神来,古逐月转头看着瘦竹竿。
铁链的另一头在瘦竹竿的手里拽着,这是他第一次对古逐月露出这种防备的表情“你要干什么?”
被狼盯着的压迫感在他恢复神智的瞬间消散,古逐月放松地呼了口气“那边有人正向着我们过来,是一支军队。”
“你怎么知道?”小眼睛并不是很相信他。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听见,”古逐月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铁链哗哗作响着,“但我就是听得一清二楚。”
从坍塌的地宫里出来后,古逐月总觉得自己身上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仿佛一夜之前,他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马奴,而是一个训练了很多年的武士。身上的筋骨经过了经年累月的淬炼,大脑和神经也变得十分敏感灵活。
就像是天生的战士。
司南的柄指着古逐月说的方向,小眼睛和瘦竹竿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古逐月。
那是来时的方向,在那片山前的平原上,驻扎着靖和和靖和盟国的帐篷,年轻的的贵族们在那里饮酒作乐,将士们在外围拄着长枪守护他们。
“不管不管,”瘦竹竿想起来了自己的任务,“我们就是要把你往南方押送而已,后面多少金吾卫飞羽军,就算打起来也不关我们的事。”
小眼睛点了点头“对,山高皇帝远,我们管不……”
“来了。”小眼睛的话还没说完,古逐月就打断了他。
“什么来了?”小眼睛一愣。
虽然卸下了木枷,但古逐月双手双脚依旧都被镣铐盘锁着。他戴着沉重的镣铐,望着自己前方的林子,尽最大的可能挺直了脊背。
古逐月见过很多好马,无论什么品种的,只要到过南行宫他都见过。而只有有资格寄养在南行宫,那才说明马的主人,是真正的权贵。
能不能够随天子围猎,是所有王公身份含金量中的一个重要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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