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接着说道:“我们一路尽量不进城,就是不想跟那些守城的兵丁纠缠,狼知道吃饱就走,那些人是要吃光收尽。晚上只要小心些,就不怕有狼。遇上人,无论如何小心总会上当,让人防不胜防。”
前面赶车的段大郎回过头来看了看肖潇:“姑娘姓氏名谁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倒不好称呼了!姑娘应该是对人的凶狠最是有话说吧!”
肖潇垂下眼帘,摸了摸面上覆盖的一层绢帕,从伤好了之后,她就用帕子蒙了脸,就好像在心里上了一把锁,把那些被人哄骗的时光,点点滴滴都沉到心底的最深处,张启栋给了她美好的想象,又把她带进了死亡的深渊。此番离开,两不相欠。
狼固然可怕,比起笑面的狐狸,还是要差一些。守城的兵丁固然可恶,比起内宅的妇人更加善良。
见女娃低了头,老者从眼缝中瞟一眼大郎。
昨晚被狼群围住,这个女娃都还没有惊慌失措,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若是成心留下,大郎的妹妹就有人陪伴了,大郎也许会轻松一些。
狼群带来的恐慌消散之后,因此而暴露的发现让她尴尬不已,原来每次她夜里方便,段大郎都会远远的跟着。
若非如此,她的小命就交代在那乱石堆里了!虽说感谢救了命,并且黑灯瞎火也看不见什么,每每想起来还是让她面红耳赤,坐立不安了。
帮忙做饭时,连老七都看出了她的这点不自在来,不解的问道:“每次行走在山里,晚上我们大男人上茅坑都要结伴同行,你一个女娃去,当然是要人跟着,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难道让什么东西咬了屁股才开心?”
这话说得粗俗,倒让肖潇放下了心中的疙瘩,人要先生存下去,才有资本讲究生活。
既然有了防备,接下来几天都是早早宿下,人畜外围烧起火堆,除了第一晚远远的听到几声狼嚎之外,以后都是一夜清风雅静,平安无事。
走出这片山岭,看见的景色与山里截然不同,道边的树木泛着绿意,春天的感觉仿佛要从枝头饱满的嫩芽中流淌出来。
每行几十里,总能看见一些座落在远山近野的村庄,他们用艰涩难懂的方言告诉了肖潇,她已经是真的真的离开了江南。
江州早是春天了!城外官道旁已经是绿林婆娑,夹杂着几株歪斜的野桃,正在春日里明媚的阳光下肆意开放。
张启栋又一次站在简陋的十里亭,送走为他婚礼而专程赶回来的沈宝。
与回来时一路的挂念不同的是,此次和沈宝一同前去京城的,是已经脱了奴籍,并且在江州成亲的紫烟,以及万般无奈随儿离去的沈妈妈。
面对张启栋端起的酒盅,沈宝接过一饮而尽,将空杯递还随伺的小厮,拱手道别:“栋哥儿一人在江州……要好好照顾自己,京里的一应事务,我会全力打理。”
张启栋看着神情憔悴的奶兄笑了笑,眉眼淡淡:“宝哥儿不怪我就是极好的。”
沈妈妈在一旁早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栋哥儿,奶娘这就走了,春寒未尽,你别脱早了小袄。还有,你自己要记得别跟人饮酒,家里要常备着葛花茶,你出门在外也要带着。”
听沈妈妈说到葛花茶,张启栋眼神暗了暗,沈宝只是长叹了一声,对远远站着,已经是妇人发髻的紫烟点了点头。
紫烟做了儿媳,这不是沈妈妈想要的,不过已经是自作主张得罪了公子,紫烟又是张启栋作主配的婚事,不能再违了公子的意,只得点头应下了这门在她眼里,不甚完美的婚事。
紫烟款步上前,给张启栋曲膝行礼:“大公子保重!”扶了已经哭成泪人的婆婆转身向几架骡车而去。
被张大奶奶拨出雪泓院的小丫头燕儿赶紧跑在前面,在骡车边架好脚凳。
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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