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性子偏执,脾气却是内敛的,每一次心中生怨,也只是生闷气。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即便是女孩不明所以,也不敢发问,只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做的不好,惹了她生气,总是低着头嗫嚅着认错,心翼翼地去哄林氏。
有一次,林氏只瞧了一眼外头,便开始暗自垂泪,女孩慌忙将手上的绣绷攥紧了,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娘”。
姑娘冷眼看着屋子里的母女两人。
而后便转向了半夏,黑白分明的杏眼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可以带她走吗?”。
半夏低声道:“抱歉,不能。”。
姑娘抬起了头,神色莫名,轻声地说了一句道:
“那,你可以杀了她吗?”。
半夏愣了一下,却依旧只能沉默。
姑娘笑了一下,眼中却沁出了泪,而后便转身,一步一瘸地离开了。
继李姨娘生下安比槐的长子与次女之后,芳姨娘也终于有孕了。
胎儿还在肚子里,芳姨娘便明里暗里地撺掇着安比槐休妻,好赶紧将自己扶正。
安比槐却有些迟疑。毕竟,林氏是他的结发妻子,两人少年新婚时也是曾恩爱过的,虽然如今是人老珠黄,姿色全无,可素来也没有大错,冷落便也罢了,可休妻实在是大事。因而听到芳姨娘提议,也只是叉开了话题。
芳姨娘大恨。她虽瞧着娇蛮任性,却对男人的心思却一向明白。否则也不会在这诸多姨娘里独得安比槐宠爱了。
她面上只娇俏地撇嘴,便不再提了。安比槐自然觉得愧疚于她,当即便开口,对她又许了一套头面。
可第二日,安比槐当值,芳姨娘便打扮得花枝招展,慢悠悠地去了后院。
女孩正在门口压绣绷,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到了她,皱着眉头,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林氏在屋子里也听到了动静。咳嗽了一声,问:“容儿,怎么了?”。
女孩忙应道:“没事。娘”。
芳姨娘身边新买的丫鬟却高声喊了一声:“太太!”。
林氏连忙从门里走了出来。
芳姨娘似笑非笑道:“呦,原来太太在屋里呀!妾瞧着大姐这态度,似是不大欢迎妾呢,妾还琢磨着,太太许是不在呢。”。
林氏强笑了一下,瞪了一眼女孩。又对芳姨娘道:“妹妹说笑了,孩子不懂事。”。而后又问道:“只是不知道,妹妹踏足这贱地,是所为何事?”。
芳姨娘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身边的丫鬟笑着道:“太太大喜,我们家姨奶奶有了。”。
林氏愣了一下。而后便强笑道:“是,妹妹有喜,自然是大喜,大喜。”。
丫鬟道:“都说咱们家太太最是贤德大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太太还不知道吧,姨奶奶有孕,咱们老爷可是高兴坏了,请了儿金科的孙大夫来瞧咱们姨奶奶,孙大夫可是老手了,当即就说了,咱们姨奶奶肚子里的,必然是个男胎!这以后啊,咱们老爷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太太说是不是?”。
女孩瞪着耀武扬威的两个人,袖子里的手指攥得死紧。
林氏也只能陪笑着道:“这是自然,自然。”。
芳姨娘却突然叹了口气,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还不显怀的肚子,悠悠地道:“老爷看重我们母子,自然是妾的荣幸,只是还有一点不好”。
林氏赔笑道:“妹妹这怎么说?这孩子生出来,老爷自然是千宝万爱”。
芳姨娘抬起头,幽怨地看着她,娇声道:“纵然是千宝万爱又如何呢?到底不是嫡出,总是不美”。
女孩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恨的咬牙切齿,喊了一声“你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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