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x1e 打破过往(第1/5页)  无形漫游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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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好几天,克里斯蒂安往返于记忆管理局和母亲生前所住的那栋生态公寓之间。

    白天,他一个人躺在银灰色的金属椅上,将机械臂插进脑机接口,意识通过光纤沉浸在那些记忆中曾闪闪发亮的美好片段。他一遍又一遍地体验着,就好像他一天不来记忆管理局,脑海中那份有关蒂芙尼的印象就会蒙尘似的。

    记忆是有关时间、存在和距离的,现在她离自己也许比一千亿光年还要遥远。

    晚上,他又回到肮脏狭窄的生态公寓,在那间罐头似的屋子里抽烟、喝酒、睡觉,有时候身边还会躺着样貌迥异的美貌女子。那些女孩都是主动上前搭讪的站街妓女,有的要价不菲,有的只是想吃一顿大餐。

    克里斯蒂安从不拒绝她们,正如他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他带她们回家,却不是为了肉体的欢愉和体液的交换,他付钱让她们做一个安静的听众,听他诉说那些神神叨叨的哲学观念,并邀请对方一起喝得烂醉,大谈狗娘养的人生。在这之后,在酒精的冲击之下,才是一次又一次直白而苦涩的滥交,躺在身边的床伴来来去去,千张面孔叠加又变幻,他甚至不记得那些女孩的名字,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妓女们将克里斯蒂安当成一个怪人,并在各自的小圈子之中流传开来。谣言一经催生,便酝酿出了人心的恐慌。女孩们经常在跟他回家的路上生怕他突然狂病大发谋杀自己——因为许多连环杀人犯都喜欢挑妓女下手——久而久之,她们便在生命与金钱之间选择了前者。

    在这段时间内,他像一株杂草,扎根于腐殖质之中,从黑褐色的痛苦与血红色的仇恨中汲取营养,野蛮生长。由于多次在过往记忆和当下生活中来回切换,克里斯蒂安的脑子乱糟糟的,混乱得就像千万种颜料汇集的大染缸,总是在起身、刷牙、走路和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记忆中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他想起那间教堂和安葬母亲的目的,他们曾在雨中交锋,像致命的舞者迈着华丽的舞步。他想起那家“不眠之夜”酒吧,蒂芙尼替他挑去青椒和罗勒叶碎时的神情举止像油画那般凝固,一个惊人的善意之举如传世之作那般隽永。他还想起两人之间的每一次欢愉,他记得她将黑色哑光皮衣拉至肚脐处的性感与可爱,就像一株摇曳的罂粟,或者带刺的玫瑰。

    也许蒂芙尼·陈就是那个人,是他渴望被爱的渴望,是他梦想成真的梦想,是他拥有全部的全部。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可以,他是乐于沉沦的沉沦,是正走向极端的极端,是倾向于自我毁灭的毁灭。

    这种堕落糜烂的生活大概持续了半个多月,在这段时间内,吃饭、睡觉、交流,一切都毫无意义,就连意义这两个字本身也不具有意义。克里斯蒂安在机械性地重复每一天的生活,吃饭是无意义的咀嚼,睡觉是无意义的逃离,包括交流也只是无意义的遣词造句从不断开合的嘴中脱口而出。直到后腰处的伤势渐渐痊愈,他才惊恐地发现疼痛正在逐步离他远去。这是无法接受的,痛苦是让他感觉真实的唯一方式。

    于是,在某一天早晨,他从那张破床垫上醒来,眼中带着噩梦惊醒时才有的恐惧。

    “不!我不要!”克里斯蒂安掀开被子,在床垫上来来回回走动,“我不要被抛之脑后,我不想要与世隔绝,我不要!”

    他走下床垫,跟疯了似的搬来椅子。他在那间罐头屋内的天花板上钻了一个洞,打了一个钉子,准备用一捆数据线勒住自己,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慢慢窒息。人类本身和这个世界存在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死亡是消除恩怨最好的方法了,它让你重新和世界和解。

    无形者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那个戴着兜帽和盖伊·福克斯面具的神秘人破“墙”而入,他黑了克里斯蒂安的螳螂刀,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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