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火把连成火蛇,在寂静山岭里圈出一座山寨。
山腰斜坡上堆着最大的一簇篝火,火光照耀着整个营地,当眼处扎着一顶顶毡帐,这是北晋游牧氏族特有的扎营方式,贵在省时省力,适合游民驻扎。
此时居中的营帐里,开步走出一人,五短身材,满脸横肉,油光可鉴的秃顶贴着两条细细疤痕,宛如镜子裂开两条缝。他神色不悦的站在帐外,回头意味深长的斜睨了眼,隐约能听见里头传来不急不慢的谈话声,仿佛在商榷要事。
眯眼盯了会,他转身走向两人来高的篝火前,山里夜寒露重,柴末堆旁正蹲着两人伸手烤火,见光头壮汉迎面过来,两人毕恭毕敬招呼了声二当家好。
光头挨着他俩坐下,顺手摘下腰间悬着的铁酒壶,扽在火苗附近,等他做完温酒的动作,旁边较为精瘦的光膀子男子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道“二当家的,大当家的究竟啥意思啊,真要归顺那个兵头子咱们这山大王做得多快活啊,用不着挨饿受冻,投给朝廷不是绑了双手双脚给人宰吗”
光头伸手试了下酒壶够不够热乎,沉声道“我看八九不离十了,当家的恐怕要给朝廷当走狗,那当兵的人是绑住了,嘴皮子倒厉害,叽里呱啦的,快把当家的说动了,我出来就是想问问各位兄弟的意思。”
瘦汉听完后低着头,搓手咂嘴道“那可咋办,当家的要是铁了心点头,咱们说啥也不顶用啊,那兵头子说得倒好听,啥啥既往不咎,真等咱们服顺了,没了防备,指不定就一锅给咱端了,当官的就这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坐他右边的汉子也点点头,他脑袋缠裹着白布,微微浸血,说话略显结巴,含糊不清的附和道“就是说得好听”
他说话时仿佛脖子被人掐住,令旁人不得不替他捏把汗,听得心火直冒,光头赶紧打断,“你消停会别说了,等你说完,老子都成官府的马前卒了。这事先说给你们听,你俩也明白,你们跟我跟得早,肯定听我的不听她的。咱仨要是能合计出个办法,那最好不过,没法子那就听当家的,她咋说咱们就咋做”
瘦汉连连点头,赞和道“甭管当家的啥意思,管她投不投降,二当家你往哪走小的就往哪走,绝无二话”
结巴也想表态,没说半句就让光头摆手堵住了,整张脸胀成猪肝色,和火光交相辉映。
光头得到想要的答复,眉头舒展了些,继而说道“若是那当兵的说得不假,咱们归顺朝廷,前头犯下的事不做追究,那倒也不错,只怕他说得全是假的,那咱全寨子的人都得玩完”
他话没说完,瘦汉忙接道“对头对头而且啊,咱现在
日子既滋润又快活,想不通怎么要去当兵,给朝廷卖命,我听说啊,那楚天子现在忙着对付贪官,龙庭都坐不稳,哪有空来管我们”
结巴支支吾吾说了句,“南边有二十万大军赶来呢”
瘦汉嘴硬道“那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吓唬人的,咱们不过几百号人,往山里一钻,谁找得到”,他言之凿凿,满脸不容他人置疑的神气,完了又拍着脑门惊声道“我明白了,那二十万大军要不了两天就会过来,他是在拖咱们,等军队一到,寨子里谁也跑不了”
结伴闻言也是一副惊醒的惶恐模样,光头跟着陷入沉思,半晌后点了个头。瘦汉警醒道“二当家,咱要不去给当家的提个醒”
光头摇晃着脑袋,低声道“说了她未必会听,且咱的嘴皮子不如那当兵的,讲不过他”
瘦汉满脸焦急,犹疑半晌,忽然抬起头,眼里冒着凶光,咬牙道“二当家,你要不带着兄弟们反了吧,当家的指不定要卖了咱们,好升官发财,现在说不定已经跟那当兵的滚到床上去了”
光头面色一愣,否决道“你别瞎说,当家的为人大家伙看在眼里,岂能是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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