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皇嫂以及那些一堆苦着脸的太医守了一晚上,也没见父皇醒过来,自然,我也没有听到他在梦中再叫过谁的名字。
我在他的床尾几次差点睡着,连额头都磕在了紫檀小几的角上。
大黄嫂劝我,“你先回吧,今夜估计陛下不会醒了。太医的药厉害,怕是要睡到明天早上。到时候若是醒了,立即派人去传你。”
今时不同往日,我虽然万分疲倦,却也明白,这个时候,若是我不在父皇身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会成为谢凉所说的终身后悔的事情。
再看一直不眠不休的大皇嫂,我只能更加自惭形秽,强撑精神道:“我再守一下吧。若是父皇真有事叫我,醒来却不见我,不知又要发多大脾气。”
就这样守到第三天,我的头越发昏沉,在起身拿水的时候,眼前一黑,渐渐软倒下去。
只是在倒下的那一刻,听见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他说,“这里全靠皇子妃娘娘了,微臣送十三殿下回建章宫。”
这个声音并不像初次见面时一样冷暖,却也依然没有什么温度,若不是鼻尖一缕若有若无的白檀香,我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那个冷面的首辅大人了。
我彻底没了意识后,反倒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十分混乱,大约是我岁那年,从卫国回来不久,弄了一身的伤。
四皇兄跪在毓正殿外罚跪,说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我,让我落到了几个小盗匪的手上。
乌云密布,顷刻间便是瓢泼大雨,一阵紧似一阵。父皇在门窗紧闭的毓正殿里批折子,没理他。
仿佛这不过是那个寒冷季节最寻常的一场雨。
当然,父皇也没有理过我。
母妃抱着我坐了一天又一天,我开始发烧,开始说胡话,背上血淋淋的伤口开始出脓水。
太医们都说,“娘娘,十三殿下怕是救不过来了,去求求陛下吧,好歹见上最后一面。”
我的母妃木然的回头,极其凄凉的一笑,“便是我儿今日命丧黄泉,与他又有什么相干。”
我最近仍觉得那是母妃在极度绝望时说出的话,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的性命的确与父皇不相干。
我是在半夜醒过来的,小顺子眼睛哭的红肿,我想他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当着我一个小姑娘的面哭的这般难看,真是好没面子的事,便颤颤悠悠给他递了块帕子,“喏,你要实在伤心,就用这个吧,莫弄脏了我的衣裳被子。”
小顺子一脸哭笑不得,拿自己袖子随意一抹,“陛下,陛下醒了。”
父皇是在我晕倒的那个夜晚里醒过来的,不过据说看了一眼周围,就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像往常一样按时醒了过来,太医们大喜过望,赶紧开方子抓药,大有要父皇马上药到病除的气势。
父皇却坚持要上朝,引得崔贵妃又是一阵凄凉的哭泣。
大约是在病中,脾气比以往更不好些,看了这些眼泪更为恼怒,直接让崔贵妃滚出去。
崔贵妃一阵呆愣,父皇自己撑着身体起来了,然后在崔福的搀扶下回了毓正殿。
我去毓正殿的时候,他正在看一封奏疏。
我乖乖的站在殿中等待,有一会儿后,他让人取出来一副鹤瑞松林图。
那图绘制精妙,细致入微,连白鹤身上的细小羽毛都肉眼可见。后面的松林更是苍翠欲滴,连绵远阔。画中技法不多,但贵在细腻与生动。
我久久不能释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等眼睛瞟向右下角的徽章,手上一抖,画差点滑出去。
父皇这时问道,“这画怎么样”
我因那个名字而摇摆不定,心里的崇敬被恐惧替代,只得说道,“儿臣才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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