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暖和,高山也多,故而风雨素来就不是很大。
如今不过二月时节,冰雪便早早的消融,春雨更是润物细无声,一波接着一波的为这方枯败的大地带来无限的生机,点点绿意逐渐将枯黄击退,成为了这方天地上,最耀眼的颜色。
这一日,又是雨连绵。
雷青青坐在北苑内院的屋顶上,打着一把绘着初冬红梅的油伞,看雨。
少女心事大概是个世上最为麻烦的几种事物之一了,刚要入世的年纪,偏偏还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的幻想,在这种矛盾中,它们总是喜欢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表达的着自己的情绪。
譬如雷青青姑娘,近几年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但是偶尔她却也能安静的好似一位待嫁的姑娘,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那位无法无天的魔王。
能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顶看雨,这不符合雷青青的作风。
出不去内院,山下的大好人间,就如同握不住的沙,只能在姑娘的眼前匆匆而过,所以毫无疑问,这个时候的姑娘,有些愁了。
一阵瓦片相撞的声响,一阵轻缓的步伐。
曹风雪也学着雷青青拿了一把油伞,站在距离姑娘不远的地方,看雨。
雷青青心中想着不去理会那个贱人,但是耐不住曹风雪这个贱人,脸皮够厚,竟站在雨中开始吟诗作对,而且尽皆是些狗屁不通的玩意。
“啊,寂山上全是水。”
“啊,月观里没有腿。”
“啊,雨它冷冰冰。”
听着耳边传来的噪音,雷青青姑娘实在是忍不住了,侧目过去。
只见曹风雪站在东北角的屋檐上,手持一把绘着柳树青草的油伞,另一只手伸到雨中,那个模样着实让人来气。
“啊,”曹风雪又啊了一句,不过这次,雷青青姑娘可没有在无动于衷。
“曹风雪,你给我闭嘴。”
姑娘的吼声引起了曹风雪的关注,他侧头看去,口中也没有停下,“雷青青在张嘴。”
这句话一出,姑娘原本就烦躁的神情,瞬间阴了下来,手中一用力便将那绘着初冬红梅的油伞丢了过去,那伞并没有施加灵力,所以没飞多远便掉在了瓦片上,然后顺着瓦片,一路滚了下去。
雷青青伞丢出去后也没有在做其他的动作,只是将头一扭,不在看曹风雪一眼,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脏了眼睛一般。
又是一阵急促的瓦片相撞与脚步的声响。
曹风雪不愧为贱人之名,瞧着雷青青真的有些生气,便一路跑过来,蹲在雷青青的身旁,为其撑伞。
“青青啊,怎么了?生气了?告诉师兄谁惹你了,师兄我定要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雷青青姑娘侧目过去,与曹风雪四目相对,曹风雪满脸堆笑,等着姑娘开口。
只见姑娘朱唇轻起,口吐兰香,道出一字,“滚。”
曹风雪那满脸笑容顿时僵住,姑娘扭头不在理他。
“别呀,师兄跟你闹着玩的。”雷青青也算是曹风雪看着长大的,所以对其喜好那是极为了解,瞧雷青青这个样子,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便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饱满鲜红的糖葫芦,递到了姑娘的面前。
漫天的细雨,无声飘动,突然一抹红色,阻隔了姑娘的视线,不过瞬间,变成了姑娘眼中唯一的颜色。
雷青青象征性的矜持了一下,然后一把夺过糖葫芦,咬下一个。
酥脆的糖皮跟冰凉的山楂在姑娘的口中不断变换着形态,酸酸的果肉中掺杂着丝丝甜意,就好像姑娘的生活一般,尽管总有不尽人意的酸,却也伴随着揉碎在其中的甜。
一颗糖葫芦下去,姑娘原本阴沉的心情,莫名便晴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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