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残阳如血,旷野里,疾驰的骑兵如潮般逼近戒备森严的车阵,从阵前掠过时向阵内射出箭矢,一辆辆马车首尾相连,车厢上插着许多箭,而车厢后的弓弩手虽然准备就绪,却没有轻易放箭,因为还没收到命令。
军法:交战时未得令便擅自放箭者,斩。
如此严苛的军法,是为了防止一人忽然放箭连带着其他人一起放箭,而出现这种情况,往往是有人被冲来敌兵吓得手软,没等对方接近到箭矢的有效杀伤距离就放箭。
这样擅自放箭带来的后果很严重,所谓临阵三矢,擅自放箭白白浪费一次杀敌机会不说,还会浪费箭矢,对于被围困的军队来说,这会要命的。
此时此刻,将领们之所以没下令放箭,是因为距离太勉强——敌骑几乎是擦着七十步距离掠过阵前,对方放箭根本就没多大杀伤力,完就是为了虚张声势骗箭。
骑兵围攻步兵,就像猎犬围猎猎物,一开始不会直接扑上来,而是左右包抄,逼得猎物惊慌失措之下拼命奔逃,短时间内耗费大量体力。
待得猎物筋疲力尽,猎犬才会扑上去一口咬住要害。
所以,即便现在车阵外四周都是敌人,都是不断移动、怪叫的骑兵,车阵里的士兵都不能慌张,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没有命令,绝不能擅自放箭。
敌人的鼓声一直未断,如同无形的锤子敲击人心,虽然将士们苦战一日、被敌人围困在这里,急切间不会有援军,但大家依旧斗志昂扬,等着和敌人决一死战.
没人认为己方会输,因为他们的主帅是西阳王,人称“常胜”的西阳王。
车阵是由几个小车阵组成的大阵,马车首尾相连作为壁垒,车后面是等着作战的士兵,而车阵中间,许多青壮正在忙着打井,一如之前和尉迟佑耆大军交战时那样,在战场上现打水井。
车阵所在的位置向南数里有一条河流,名为沙水,但在敌骑重重围困之下,己方已经无法接近沙水,无法取河水给将士们及马匹解渴,更别说生火做饭。
然而有了现打的水井,又有随时可以做饭、烧水的炊事车,还有装着柴禾、饮用水的车辆,这都不是问题。
炊事车旁,伙夫们正忙着热炊饼、烧开水,以便让将士们补充饮食,一筐筐热腾腾的炊饼、一盆盆散发着热气的肉汤,被青壮们抬到备战的队伍处,让那些即将轮替守马车的将士食用。
许多将士身上带伤,铠甲上有斑驳血迹,那是今日撤退时留下的战斗印记,而伤员则集中在一处,由军医及学徒负责照顾。
这些伤兵也得到了热腾腾的饮食,不便行动的伤兵还有人帮忙喂食。
及时做好的饮食,温暖了疲惫将士们的心,而此时此刻,还没吃东西的西阳王宇文温内心却更加炽热,因为他被人围了。
围困他的那些敌人好像都是骑兵,数量极其可观,肯定不下万骑。
看着车阵外如潮的骑兵,宇文温想起了柴村之战。
之前,虎林军在柴村和尉迟惇的两万骑兵死磕,那一战打得昏天黑地,虎林军将士浴血奋战,硬是把对方打崩。
当时宇文温还在悬瓠城内坚守,事后听田正月等将领说起来时,只觉得热血沸腾,而现在,他是真的感受到当日那场面是有多么的震撼。
人数上万,无边无际,而数量超过万骑的队伍,其气势更胜一筹,在平原地区被这么多骑兵围困,想逃逃不掉,短时间内又没有援兵,这对于被围困之人来说,是极大的心理压力。
宇文温的心理压力更大,因为他的奇谋破产了,本想强行军西进,却被被人半路拦截,对方投入如此多的骑兵,应该早有准备。
发生这样的事情,意味着他的奇谋已经被对方看穿。
两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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