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瓠以南三十里,汝水河畔军营,贺若弼看着手中的几张纸,又望望北面,即便此时身处平原,他也不可能凭肉眼望到三十里外的悬瓠。
三十里,是大军行军一日的路程,不近也不远。
如果用千里镜看悬瓠,大概勉强看见一个渺小的轮廓,而在悬瓠城外,是敌军筑起的长围,长围外有敌营,对方还派出许多骑兵在旷野里游荡,己方骑兵想要靠近城池传递消息,根本不可能。
而现在,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贺若弼手上的纸,记载着悬瓠城那边的消息,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与他所辖兵马同行的虎林军,用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隔着三十里距离,凭空与悬瓠城守军互通消息,坐镇悬瓠的西阳王宇文温,已经知道了当前局势,而对方也把围城敌军的情况传了出来。
“贺若将军,示意图已绘制完毕,请入帐。”
贺若弼跟着传令兵走入大帐,只见帐内挂着一幅巨大的示意图,图上绘制着悬瓠周围敌军布防情况,贺若弼和其他将领一道聚集在舆图前,仔细端详起来。
莫非是细作探得的机密,不然为何如此详细?
贺若弼如是想,这是他看到这幅示意图后的第一个念头,不由得他这么想,因为示意图实在是太详细了,不但有各个大小营寨的方位,连敌军平日里骑兵的巡逻规律都标了出来。
当然,这只是粗略统计后得出的结论,贺若弼仔细看着示意图,发现悬瓠已经被敌军围死,城中兵马想要突围十分很困难。
敌军先在悬瓠外围挖了一圈壕沟,又用挖壕沟所得泥土筑起一圈长围,这长围如同堤坝,加上壕沟的阻挡,悬瓠守军想要翻越障碍,势必要费一番力气。
即便翻过长围,长围外还打着木桩,密密麻麻形如木桩阵,可以减缓骑兵的速度,在外围巡逻的骑兵可以从容围堵试图突围的悬瓠骑兵。
敌军围城,兵力十余万,分东、南、西、北四大营,分别在长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立寨,平均每个大营有三、四万人,营防最近已经加固,外围有鹿角,急切间难以攻破。
敌军南大营和北大营位于汝水河畔,北大营是中军所在,伪帝**相就在北大营,而南大营处筑有拦河坝,现在已经关闸蓄水,使得悬瓠城外水位开始上涨。
敌军此举,是要彻底困住悬瓠守军,如今虽然已过元日,但天气依旧寒冷,汝水水位上涨,淹没悬瓠城外地面,即便水位不深,但很容易结冰,到时候守军根本就无法冲出来,与援军来个里应外合。
而敌军蓄水,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待得水位升到一定高度,来个开闸放水,就能对身处汝水下游的军队实施水攻。
“如今是枯水季节,汝水水量不足,对方要蓄水,怕是需要不短的时间。”
“他们蓄水不一定是为了水攻,只要水位漫过悬瓠城外土地,到时候冻上了,人和马走在上面就打滑,哪里还能向外突围。”
“壕沟已经拓宽,马都跳不过去,长围上又泼了水,过一夜便结冰,滑不溜秋的,守军想要突围很难,如此一来,如何能够里应外合,来个内外夹击?”
众将议论纷纷,贺若弼眉头紧锁,看着示意图陷入沉思,大家的看法没错,敌军既然敢放他们接近悬瓠,就一定做好了准备。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贺若弼一开始是打算派出骑兵,不顾伤亡接近悬瓠,想办法摸清楚围城敌军的大概情况,以便为做决策提供依据。
而现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清楚了敌军的布防情况,虽然心里松了口气,但又觉得沉重。
敌军把悬瓠围死了,守军基本没可能有效突围,那么己方之前拟定的‘内外夹击’之策,肯定就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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