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计传林在外面隐姓埋名，就靠着在工地上给人打工养活自己，慢慢的，也有了些生活门路。世芳说，他在那边已经是个小包工头了。”

    “世芳的男人张大能也到那边打工，正好在计传林手底下做瓦匠，干了一年多，结工钱的时候，欠了一大半。”

    “张大能和张秀秀家也是同宗吧？”杨玉舷把夹在耳朵上的烟取下来，点着猛吸了两口。

    “已经出五服了。现在的社会，你还看不透么，亲兄弟为了家产都打破头呢，昨天许老大请帮忙的人喝酒，酒桌上张大能把计传林在外面的丑事都给抖落了出来。”

    “他这也等于是在流亡了。”小斌摇头晃脑地说下去，“也是成天提心吊胆的，挣了钱就拿去挥霍了，吃喝嫖赌，过一天算一天。”

    “他现在在北江市五环边的一个工地上做工程，地址我记下来了。”小斌从屋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杨玉舷，纸上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工地地址，还有乘车路线。

    “刚才来的时候，我在路上碰到张秀秀了。”杨玉舷把纸折起来，塞进口袋里。

    “那个骚货，她回去能有什么好事，给计传林家里人通风报信吗？还是又勾搭上了谁？”小斌瞪大了那双老鼠眼。

    “她娘家后来不又把她说给同村的一个人家了么？”

    “快不行了！那个寡汉条也是命苦，省吃俭用，四五十岁了，张秀秀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估计也是劳累加上受气，你想想，张秀秀那样的女人谁能管得了？儿子出生没几年，就得了肾炎，熬了一年多了，人都瘦得哟，哎哟，伤心！”小斌撇着薄薄的嘴皮子，说得直摆手。“狗改不了吃屎，五哥，我跟你说，张秀秀肯定又回去找老相好去了。”

    张秀秀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在乡村，女人个子高的，要么瘦的没肉，要么肥壮的像个男人，张秀秀偏偏生得天生丽质，前凸后翘，细腰丰臀。刚嫁过来那阵子，村里人都说她长得像城里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穿着老妇女的衣服，都不显土。一头乌黑的长发拖到大腿处，柳眉杏眼，红扑扑的鹅蛋脸，在田间地头走一遭，不知道勾走多少男人的心。

    这样一个美人，却嫁给了计传林这样一个二流子。计传林这个人，脑子一根筋，别看平时嬉皮笑脸，可稍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就会六亲不认。新婚后，计传林原形毕露，打老婆成了家常便饭，村民们那是三天两头“看大戏”。他每次打张秀秀，那真是往死里打。张秀秀人高马大，性子也刚烈，自然从不示弱。要问打架的原因，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次吃晚饭，计传林抓起桌子上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啪的一声扔出门外，“x你妈的，可能吃啊？！”张秀秀不干了，“不许你诀（方言，骂人的意思）我妈！”“你妈的你还犟嘴啊！”“x你妈x你妈x你妈!”张秀秀瞪大了眼睛，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气得离离抖（方言，浑身发抖的意思。）“我叫你连家都认不得你可信！”计传林腾地站起身来，一把抓到张秀秀的肩膀上。“你打你打！”张秀秀也站起来，往前探着身子。计传林伸手就是一巴掌，脆亮的一声响，张秀秀便哇哇的哭嚎起来。

    村里的女人都说，男人打女人，要“打人不打脸”，可计传林每次打秀秀，都是打得鼻青脸肿。张秀秀头发长，更给了他方便，拽着头发按在地上就朝身上捶。

    张秀秀两只细长的胳膊在计传林面前胡挠一气，毫发未伤，计传林一把推过去，张秀秀的后背猛烈地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张秀秀爬起来急步冲上去要撞计传林，计传林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往左边一扯，张秀秀只觉得头皮一紧，全身蜷缩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右侧翻倒过去。计传林顺势往她胸前一掌推过去，张秀秀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长发散落一地，哭得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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