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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折羽都能照顾自己。他有点后悔这般发问,只忙忙道,先不必想那些了。你若不舒服,便休息罢。

    休息?苏折羽心中一跳。未有他这一句话,她还真的未曾想过,自己竟还有休息的可能,以至于在这分明身心都痛楚难当的时刻,竟能从这两个字里得到一丁点儿幸福。

    昨日广寒跟我说……

    拓跋孤又好像忘了叫她休息,开口好像要说话,但是说了这七个字,却又停住。

    他不知怎样告诉她,那一日邱广寒的那些话,也曾令他有那么一丁点儿动摇过。苏折羽听他沉默,却也没有追问他未说出来的言语。她——不敢追问的。

    风还很大,晴空中,纤少的云一缕一缕飘过。

    他抬头看了看,看过三缕云的时候,听见了她鼻息沉沉。

    她真的太累了。从那场辛苦追杀中归来后的两日两夜,她竟然没合过一次眼。这个如此娇弱的苏折羽,受着如此煎熬的苏折羽,她怎么承受得了?

    她无法入眠只是源于不安,而她的不安又只是源于他。十年了。十年后,她还是害怕他,越来越害怕他。她把自己都给了他,却仍然害怕他。而,当她从他口中听到安慰之词时,当他——就算不那么温情脉脉,但至少——不那么严厉时,她心里那根始终绷紧的弦终于再次松弛了。也只有她苏折羽,才能这样死死坚持;换做别人,也许,早已折断。

    “便休息罢”。她心中大动,几乎要感动得无法出声。只要他一句话,她这颗惴惴不安的心便能安定。不需要考虑,也不需要任何过渡,她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日光渐渐炽烈。

    拓跋孤转入岔路,这边树木葱茏,炎日的直射稍稍减弱。虫鸣声,鸟鸣声,清清幽幽地聚足一季。

    他在一处树荫坐下,放她下来。柔软而厚密的草地没半分惊动苏折羽,她温婉地枕在他的腿上,仍旧酣眠,碎花一般的日光与树影网住了她,像件彩衣,随着风,微微晃动。

    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吧。他倚住身后的树干,没去看她,只伸出手臂盖住她的双肩。他很清楚她醒来会是怎样一副惊慌失措得要跳起的模样,他见过太多次她的惊慌失措——那种,在旁人面前永不会出现的样子。只是,现在,他不需要她惊慌的跳起。

    日光渐渐移动,树影从西移向北,他坐着,没动过一动,也什么都没想,只看着这树影,或是,天上那不复存在的纤云。

    这样晴朗的天气,似乎只在大漠……

    他从来不承认是自己救了她。那个苏折羽带着未脱的稚气在漠东的大棚子里朝他飞奔过来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十年后,她竟然还在他怀里。

    他本来就没想到事隔三日,这个小小的姑娘还能从无数天南地北的过客中,把他认出来。她已经恢复了些神采,不再像他在荒漠中见到她时她那个干涸又枯竭得像条快开裂的河床的样子,所以,几乎是他,反而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飞奔过来,当着棚子里无数憩息着的客人,跪在他面前咚咚地磕头。

    他只是一怔,可是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并不好。他比现在更沉郁得多。他并不理睬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这件事。

    他转开头去,漠然,望着风沙卷裹中模糊的戈壁。

    小姑娘站了起来,偏偏绕到他身前。恩公的大恩大德……

    她才说了半句话,他目光从戈壁上转回来向她一扫,她被吓住了。

    他看上去,真的不像一个会救人的好人。

    他厌烦地站起来,离开棚子。这个小姑娘竟是跟出去了。

    已不是大漠深处,离开这棚子虽然仍是黄沙,路却踏实得多,并不难走。可怜的小女孩跟不上他的脚步,奔跑跌倒,却不甘心地、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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