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14章 忍忍(第1/2页)  听香美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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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拉起缰绳,栴檀下意识让开,马儿抬蹄,马车缓缓前进。

    “那是教坊的马车,气焰再盛,终究是低人一等,你动问,哪说得出。”道路拥堵,不少人停下看热闹,一老者凑近栴檀身边,低声八卦。

    教坊的马车!

    冷风扑面而来,手足在风里瑟瑟发抖,栴檀抚了抚手臂,僵硬问:“老丈可知车里是谁?”

    “教坊里的小娘也分三六九等,一等的方坐得起这样奢华舒适的马车,看车饰,这马车是延政坊左教坊的,左教坊如今最受欢迎的,莫过出身制香世家的苏家大娘。”老者道。

    苏家大娘!就是她大姐!

    当头一道凌厉的鞭子抽下,从心脏尖瓣上带过,栴檀一个趔趄,站立不住。

    “听说今晚光禄寺宴波斯使臣,这是去侍宴了,苏家香香飘半城,京城里将相公卿侯门王府,谁都以得享苏家香为荣,苏家大娘昔日何等的金尊玉贵,如今却沦落为官妓,笑脸迎人,人皆是夫,可怜可叹。”那老者沧然道。

    老者还说了什么栴檀一个字听不到。

    眼前一片漆黑,耳里嗡嗡嘈乱的声响,脑子里浮起方才车帘缝隙看到的情形,细葛含风软,香罗叠雪轻,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却哪知,枕荆卧棘,弦歌笙泪话凄凉。

    朝廷律例,教坊官妓习杂技俗乐,官府宴享时歌舞筝鼓助兴,不必卖身,可身处那种地方,虎狼环伺,又如何能保住清白。

    心脏针扎似的刺疼扼住了呼吸,栴檀在黑暗里沉浮,在家门前,在藏香堂门前,在耶娘墓前,曾痛到极处,觉得世间最大的苦楚不过如此,难以承受,此时方发觉,那种只是听说的痛远不比上亲人就在眼前的冲击来得大。听耶娘说过,弟弟妹妹小,耶娘没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大姐却是知道的,大姐探脚出来了,她肯定知道自己是谁了,却又退了回去,咫尺天涯,至亲同胞姐妹,相遇不能相认,痛楚如织得密实的丝网,将人密不透风裹着,很想很想放声大哭,却要逼着自己装出平静,无法忍受,却不得不忍受。

    马车刚起驾,走得很慢,抬起脚,追上去,拦下马车,就能看到大姐了。

    栴檀挽起裙摆又松开,脚抬起又搁下,脸上,自始至终却是温和的笑,有礼地听着老者的感慨。

    秋风更急,吹得长街两旁树木沙沙作响。

    马车渐去渐远,只余模模糊糊一个小黑点。

    人群缓缓散了,老者摇头叹息着走了,栴檀抬脚,脚步平静得不见涩滞,走进道旁胡同,青砖墙面,围墙槅扇窗伸出一支桂花枝,枝头零落几朵桂花,栴檀左手死死抓住桂花枝,右手手掌塞进嘴里,牙齿紧咬住虎口,暗哑凄厉地一声声“啊”惨叫痛嚎。

    车里坐的正是苏零陵。

    听得“栴檀”两字,当即知那是她二妹。

    帘栊在风里摇摆,荡起又落下,透过缝隙看去,二妹绝美姿容,回想方才言语,从容有礼,不紧不迫,教人好不疼爱,喉间一声“栴娘”打转,十多年同胞姐妹不敢相见,乍然相逢,几乎失控,记着自己身份,记着苏家如今境况,她和茵犀已陷绝境,断不能把栴檀也拖进泥淖中,强忍住,命车夫驾车。

    “擦伤好大一片,真真气死人了。”云霓翻箱倒屉,找出一盒白玉膏,指尖挑了一点,小心帮零陵抹,抹得一点儿,眉尖便抽一下,恼恨不已道:“大娘你忒心善,就不该放过那女子。”

    苏零陵沉默,大袖笼着,袖子里一双手几乎把帕子掐烂。

    云霓小心抹完,收起白玉膏,左右瞧伤处,蹙眉道:“这个样子如何侍宴?不如回去罢,请钱都判官派人通知段光禄寺卿。”

    教坊正副使均是宦官担任,宦官长居宫中,挂了个名,掌事的是都判官,延政坊左教坊的都判官名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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