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馀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李闭目细听。
一曲词唱完,宫官问道:“公子觉得如何?”
李玄都睁开双眼,回答道:“极好,这是前朝的《临江仙》,不知可有《浣溪沙》?”
“自然是有的。”宫官嫣然一笑,复奏琵琶,“钟鼎山林都是梦,人间宠辱休惊。只消闲处遇平生。酒杯秋吸露,诗句夜裁冰。记取小窗风雨夜,对床灯火多情。问谁千里伴君行。晚山眉样翠,秋水镜般明。”
李玄都轻轻鼓掌道,“辛稼轩先生的词,我是最喜欢的,官官有心了。”
宫官只是微微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小船已经快要顺着曲江池出城去了,李玄都抬眼向外望去,隐隐可以看到黑黝黝如山岳的影子,那便是隐在茫茫雨雾之后的雄伟城墙。
李玄都问道:“你今日约我,是打算送我出城吗?”
宫官摇头道:“当然不是,而是你我一道出城,这西京城中,有许多讨厌之人,我怕他们会扫了你的兴致。”
便在这时,就见得城墙之上亮起了灯火,雨浇不灭,十分醒目。紧接着就听到一个苍老声音朗声说道:“见过尊者。”这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漫天雨声,清晰地传到了船舱之中。
宫官放下怀中琵琶,道:“这是无道宗中十长老之首的封暮年,为人最是顽固,处处讲究规矩如何,就像儒门里的老夫子。”
说这话的时候,宫官已经停下小船,然后与李玄都一起走船舱。
此时雨雾浓浓,李玄都便伸手一挥,茫茫雨雾便似是珠帘一般被人从中分开撩起,小船与城墙之间再无遮挡,清晰可见。
站在城墙上的封暮年见此情景,心中不由一沉,生出极大的忌惮之意。
宫官道:“封长老,这位是清平先生。”
起先封暮年见宫官对李玄都极为重视,便心生疑窦,此时听到他就是清平先生,心中顿时一凛,说道:“久仰清平先生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感荣幸。”
以李玄都的身份,也无需太过谦逊,所以只是淡淡道:“不敢当如此。”
封暮年也知道李玄都的大名,虽然他在太玄榜上排名第五
,但张静沉、上官莞都败在了他的手中,恐怕是排名第一的白绣裳也未必能稳胜于他,心中忌惮非常,道:“不知清平先生来到西京,有何贵干?”
李玄都负手而立,说道:“我与宫姑娘有旧,所以此来只是访友。”
宫官听到他又称呼自己为“宫姑娘”,不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李玄都却是不看宫官。
就在这时,忽听又有一人喝道:“我听说清平先生已经与辽东的秦家大小姐定下婚约,今日却背着秦大小姐来见宫姑娘,此等作为,算是什么行径?”
李玄都循声望去,去见城头上还站着几人,均是二三十岁的年纪,脸色不善。李玄都再一打量,却见这几人虽然是对他说话,却不时偷瞧宫官,李玄都顿时心中明了,这是把他当作情敌了,却也知道不是对手,这便搬出了秦素,要压一压他。
李玄都道:“我只是访友罢了,便是秦大小姐,也是知道宫姑娘的。”
李玄都此话本是为了表明他与宫官之间清白,就算是秦素知道了,他也不怕,因为他行得正坐得端。可落在这几人的耳中,却成了另外一番意思,他们本就先入为主,觉得李玄都与宫官之间定有私情,又听得李玄都如此说,便听成了秦素大度,不介意李玄都与宫官之间的私情,险些被气炸了肺。
在他们想来,好你个李玄都,秦大小姐是何等人物,娶了她,便有了秦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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