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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王的某些亲眷,当真有那么多事要求么?那些事当真有那么重要么,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就非要去求别人,为什么有些东西穷苦之时没有也能过好日子,如今就必须得有了?
这些事归结为一点:这世间竟会有这样的人?
萧江沅自幼入宫,幼时在掖庭五年,很多事其实记不起来了。之后便被上官婉儿带在身边,再后来更跟在了则天皇后身边侍奉,到如今屹立在李隆基身侧,已近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她接触的都是皇亲贵胄或世家子弟,虽也出过宫,却都是在西市、曲江池等热闹繁华的地方出没,这样贪得无厌又嘴脸难看的人,别说见,她连听都没听过。
这个问题对于她家阿郎来说,大抵便很简单了吧那她还是不跟他提了,自己琢磨一下好了。
待回到住所,萧江沅便坐着发呆,没一会儿便见静忠回来了。她唤静忠进屋,想着自己的徒儿应该不会笑话自己,便把心中疑问,简单跟静忠讲了讲,便听静忠毫不意外地道:“这个世间就是会有这种人,徒儿入宫之前可见的多了。他们往往穷苦的时候,也并不像师父想得那样老实,一旦乍富乍贵,更是浅薄得不知天高地厚。很多东西,他们不是因为想要才要,而是他们认为,那就该是他们的。有事求上了你,反而你要感到荣幸,因为他们没有求别人。你若满足了他们,他们不一定会感恩戴德,你若满足不了,他们不仅有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说给你听,说给别人听,更有甚者还会仇视。他们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世间还有很多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变成他们那样,就好比师父。”
静忠提起这种人就滔滔不绝,可见心中对其厌恶已久。讲着讲着,便见师父面色渐沉,他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惹师父不高兴了,便忙简单收个尾,临了还嘴甜了一下。
殊不知萧江沅只是陷入了沉思而已。静忠最后的恭维对她来说,就是在阐述一个连她自己都认可的事实,故而对此,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静忠才刚到萧江沅身边没多久,对她的习性还摸索不透。他以为是自己太笨,实则这与萧江沅本人很多时候不循常理也有关系。便如此时,寻常的师父多会笑嗔徒儿一句,此事便过去了,萧江沅却什么都不说,让静忠更不知所措了。
屋内静谧了半晌,静忠才试探着开口:“师父今日怎的想起问这个了?”
萧江沅回过神来:“今日正好遇到了,不是很懂,所以才问。”
“是谁?那人唐突师父了吗?师父可有受气?”静忠一听,急了起来。
萧江沅见静忠反应这么大,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关心,这才浅浅一笑:“他们可唐突不到我这里来,受气便更不会了。”
“那师父如此耿耿于怀”
“我只是想不通而已,听了你方才说的,似乎明白一些了”
静忠悄然松了口气,壮着胆子说起笑来:“原来世间也有师父不懂的事啊”
他起初是真的觉得,他的师父博学又万能,没有什么能够难倒她,又好看又高大,值得信赖,可以依靠。今日却发现,连他都懂的事,师父却显得十分茫然,他不觉要开始重新审视他这位年轻的师父了。
“当然。这世间有那么多的人,也有那么多的事,我寥寥一人,怎能了解得详尽又清楚?”
“那我之前问师父的那个问题呢?”
萧江沅回想了一下李隆基的办法,便道:“待你什么时候身处高位,便能知道其中奥秘了。”
说完,萧江沅便换了身衣服,出发去给李隆基值夜了,留静忠独自一人在房内。她没有看到静忠变幻莫测的神色,也没有听到他意味深长的低语:“这是不是说只要我身处高位,我的权力便可以压过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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