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的墓就葬在离部落不远的一座山坡上。每天都能望见坡下蜿蜒流淌的河水经过奇源部落时泛起的粼粼波光,那是她生前最爱的景色之一。
伊勒德艰难地迈步爬上坡顶,不出所料,蒙克果然静坐在母亲的墓前,望着夜色下的河水出神,两手环抱着膝盖,一语不发。
伊勒德有多久没来看过诺敏,连他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时间好像能无限放大人心的善变易忘,哪怕重如生死离别的场面,也能在星河流转中淡了颜色。他不晓得,面对此情此景,应该怎样开口与蒙克交流。
倒是蒙克发现了突然出现的父汗,率先打破了沉寂。
“这里阴冷湿寒,父汗年迈,有事差人唤我便是,何必劳神专程前来。”
看似关心的语句,从蒙克的口中蹦出,却透着冰冷和不以为意。
“你额吉的生辰,就快到了吧。”
伊勒德没有在意蒙克的语气,希望诺敏的在天之灵能帮助他融化和儿子之间的坚冰。
“你看要置备哪些用品,父汗与你一同操办可好?”
“不烦父汗费心,蒙克独自祭扫多年,早就习以为常。”
蒙克并不领情,对于自己独处的空间突然被打扰感到有些排斥。
“部落事务繁杂,分身乏术,是父汗疏忽大意了。”
伊勒德继续放低姿态担承道。
“乌珠穆沁的闲事可有管得完的一天?今时侥幸记起,明日便又忘记,父汗疏忽的何止这一次。”
蒙克继续挖苦伊勒德,丝毫不留情面。
“父汗确是老了,若不是哈沁好意提醒,险些一错再错下去。”
伊勒德知道蒙克不喜欢这个后母,特意想让他了解哈沁的良苦用心。
“到了正生辰的日子,她会带着海力布,和父汗一起随你祭拜你额吉。”
“哼!又是她。谁稀罕假仁假义的同情。”蒙克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难看,“父亲身为堂堂乌珠穆沁大汗,现在竟也要听一对母子的耳提面命吗?”
一听到伊勒德在母亲的墓前提起哈沁和海力布,蒙克就气不打一处来,话也越说越难听。
“蒙克!注意你的语气!”
伊勒德被蒙克激得有些动气,不自觉地抬高了声调。
“哈沁毕竟是你母后...也别忘了海力布是你的同胞兄弟。”
发现自己不经意又对着儿子居高临下,伊勒德又稍稍收敛了一下口气。
“是啊!我这同胞弟弟的成人庆典,父汗倒是牢记于胸,尽心尽力,不曾遗忘啊。”
伊勒德搬出大汗的威严不仅没有震慑住儿子,三番两次提到海力布反而让蒙克铁了心要跟父亲抬杠到底。
“想当初,我成年之时,何曾见过草原所有部落皆来朝贺,这般阵仗,如此场面,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蒙克偷梁换柱的揶揄完全不能让伊勒德接受,他为自己申辩道。
“不同时期岂可相提并论,彼时战事刚刚结束,百废待兴,但如此捉襟见肘之下,为父也问心无愧,不曾亏待于你。”
的确,虽然规模不比现在,但当时的伊勒德也确实为蒙克的成人庆典下了一番功夫。
“好一个问心无愧,那昨日下午,海力布仗势欺人,对我和属下颐指气使,可见父汗出面主持公道?”
而蒙克心中怒气的缘由,可不只是父汗不肯为自己多花些银两这么简单。
“那达慕比赛唯一能体现公道的就是实力,技不如人岂能还有理由强词夺理?”
伊勒德被咄咄逼人的儿子惹得也开始真的不悦了。
“只有懦夫才会不敢正视自己的不济之处!”
“所以父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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