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傅天仇走了过来,厉声呵斥,打断了宁采臣的苦诉挽求,“宁采臣,官很感激你的舍身相救和对我女儿的爱护,只是自古嫁娶讲究门户,你们门不当户不对。我女儿千金之体,你一介穷酸潦倒的书生,无甚功名在身,岂能养活妻儿,若真是为我女儿着想,合该有自知之明,甘愿退出,让我女儿锦绣一生,衣食无忧,而不是这般死缠烂打。”
话音一顿,傅天仇看了一眼宁采臣和傅清风,生冷的话再次响起“她是被迫还是自愿,你怎会知晓清风”
自宁采臣紧握的手掌挣脱,傅清风面色转冷,“宁采臣,牛公子前途无量,青年才俊,这次嫁娶出自心,还望公子成全,勿再苦苦纠缠。”
话毕,傅清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妹妹所在的方向行去。
“你可听清楚了还望宁公子自重”傅天仇的声音传入耳畔。宁采臣凄惨苦笑,傅清风的绝情令初尝情爱的他身心俱疲,身子因为气愤、悲伤和荒唐抖得发颤,苍白无力地点头,“清楚了你放心,宁某不会再打扰令女一分一毫,自此她与我再无瓜葛,男婚女嫁各不干涉。”
宁采臣的话透着无限凄凉,他心性纯善,可并非愚钝,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他对这繁华凌乱的尘世有更深的体悟,在门第、金钱等现实倒下的爱情不尽其数,看得太多。只是他觉得她是与众不同,也许他们真的能情比金坚,携手白头。可惜这不是戏子,富家千金和落魄书生的爱情不过是穷困士子为图生计杜撰的臆想,包含了对浮华人生,一步登天的妄想痴念。
他们也许曾互生情愫,所以许下持子之手的承诺,可当遇到更好更适合的人,萌生的情毒不药而愈,古代社会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遇的俊秀书生心生爱慕常有,只是脆弱的情缘终究还是败在富贵荣华的糜烂。
这个道理,宁采臣懂,以前不愿去想得太过通透,怕伤得体无完肤,可如今还是被牢牢上了一课。
牛蛮也懂,所以他才费心竭力得谋划这一出,无论聊斋世界还是后世,爱情虚幻缥缈终究要在起司面包和肉饼间做出抉择。
后世看这段故事,宁采臣和傅清风最后也因为乱眼浮华劳燕分飞,而今他通过一场实验再次验证,提前给宁采臣上一课也好,即使没有他牛蛮也会有其他人给他这一通教训。他淳朴的性子虽然可贵,但在如今世道也最容易稀里糊涂的死去,牛蛮不是救世主,没有圣父情怀,点醒他也是看在两人相交一场的份上。
“牛贤侄”牛蛮款款而来走至宁采臣身边,傅天仇一脸亲切的称呼牛蛮,眼中带着晚辈的慈爱。
“对此,你可识清辨明”
牛蛮径直从傅天仇身边走过,对他赤裸无视,开口朝着宁采臣问了一句常人听起来模棱两可的话。
“是”宁采臣有些心塞,他忽然忆起当初于兰若寺的一晚,他与牛蛮一次交谈,临走时牛蛮过的话“浮世情字最是心伤,山盟约定抵不过过眼繁华,宁兄秉性纯良,然情途坎坷,只有历过情劫才能守得云开,望宁兄以后慎重,必要时贫道会助你一臂之力。”
现在想来,这恐怕就是牛兄所提及的臂助,怕是他早就看穿一切,这才以身作饵诱傅氏下水,只不过这助力委实凄苦了些。宁采臣心绪复杂地盯着眼前的牛蛮默然无言。
“牛贤侄你”傅天仇愤愤不平,牛蛮的无视和怠慢令他不满,他即将升为牛蛮的岳丈,自觉在牛蛮面前已然不同寻常,正欲张口呵斥之际,牛蛮霍然转身,冷冽的眼神扫视他一眼,“蠢货”两字不徐不缓地吐出,清冷嗓音清晰入耳。
“你你噗”
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牛蛮,傅天仇气得脑仁疼儿,多年宦海沉浮,他自练就出异常精明的头脑,牛蛮前后天差地别的态度,宁采臣之后的异常,他抽丝剥茧得脑补出的大致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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