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海缓步于丰都街头,一身黄色僧袍显得格外碍眼,路人无不频频侧目。全这年头,佛门子弟实在是不吃香,佛宗除了几处大山头还有香火之外,旁的寺庙都是凄凉度日,时常有和尚忍不住山居清苦而去还俗的。倒是道门在各国倾力支持下兴旺发达,天下四大门派中,除了黑水宫行迹莫测,其他三门都是道门一脉,无忧谷甚至号称乃是秉承了老子正道。久而久之,潜心慕道的越来越多,而一心礼佛的则是愈来愈少,除了些许固执老人之外,佛门子弟竟是等闲难觅身影。
一个酒肆的伙计一见慈海的人影朝这边过来,马上就慌了,想了想还是迎了上去,孤身在外行走的僧道,往往并非俗类,何况慈海这人一看就是年纪不,他也只能打叠精神应付。“这位大师,您是来化缘的么店内只是沽酒,这斋饭一类可是”他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还想再把话得宛转一些,谁料完全白费功夫。
“老衲过要化缘么”慈海冷笑一声,没有半点出家人慈眉善目的模样,“给我来五斤上好的烧酒,要是有肉食也准备一些,老衲还要带着上路。”以往在山间时,他也时常猎些野味,山民们要是求他救治,总也会送上一些猎物,他这个和尚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那伙计犹自目瞪口呆,直待银钱入手之后方才如梦初醒,连声应承后便转身冲进去操办。慈海也不顾旁人诧异和鄙夷的目光,神情自若地拣了副临窗的座头,只是瞟着街上的来往行人。待到酒菜上齐之后,他就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起来,心中却是转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自从埋下赵庄那数十具尸体后,他就打定主意寻访元凶以及失踪的练家人,谁料竟是形同大海捞针,附近的清远城等地方都是半点线皆无。然而,数天之后时,他便听到了中州使尊出世的消息,而且巧合的是,那位使尊殿下也是姓练,这马上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千里迢迢赶到中州之后,那位使尊殿下又在钦尊殿中斋戒祈福,听没一年半载不可能出来,他觉得心中蹊跷,只得到周国丰都来碰碰运气,毕竟,兴平君姜如也是新近冒出来的中州王族,兴许能打听到一点什么。
突然,长街之上传来了一阵车轮转动声,宽阔的御道上,那充作开路的十余名持戈勇士之后,便是八名跨刀骑士,再后头就是一驾围着重幔的马车。慈海极目望去,只见其中隐约可见一个端坐着的人影,只是无论如何都窥不透其人形貌。仅凭着一缕直觉,他的心中便模模糊糊地窜上了一个念头,难道,里边的人就是他苦苦寻找的那个山野少年
练钧如却不知道慈海为了找他而跋山涉水,仅仅从那一次伍形易冷酷无情的表现中,他就早已断定,赵庄左右定然不会留下一个活口,几次噩梦之后,他就下意识地暂时丢弃了过往,只是一心一意地扮演好目前的角色。适才王姬离幽实在是对他交待了太多的东西,多得令他无法接受,那些封存已久的典故隐秘,若不是从离幽的口中一句句娓娓道来,他是决计不可能相信的,毕竟,无论是前世所知还是此世所见,他的阅历和经验还只能够应付寻常的阴谋诡计。
“如儿,你要知道,王兄这个人的心思,始终没有人能够琢磨得透,这些年更是变加厉。”练钧如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王姬离幽的话,“从前,王后虞姬的话,他十句之中还能听进去七八句,如今却也是不成了。中州后宫中曾经得宠的妃妾,现在几乎都是夜夜独守空房,而那些青出于蓝的嫔妾都是身份低微,也没有一人怀有他的子嗣,所以,眼下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择谁为嗣。”
练钧如想到离幽那诡异迷蒙的眼神,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个念头不知何时浮上了他的心头,那就是,王姬离幽已然识破了他的身份。正当他怔忡之际,外头突然响起一声震天佛号,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他浑身一震,那熟悉的声音和威迫感,不就是曾经救过自己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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