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十四岁那年,涂家的生意四处碰壁,涂知榕不得不亲自出去洽谈开拓,有一回风暴过后误入黑泽乡,半个多月都走不出去。”汪铭直缓缓道,“他身边人一个个死去,涂知榕也害怕了,向我祈求生路,代价就是将大女儿献与我。” 涂杏儿一把捂住了嘴,眼里都是难以置信:“父亲、父亲怎会?” 才说几字,她突然就想起来了。十四岁那年家里突然窘迫,原本家里姐妹每年都要做五套新衣,春装一套,夏装两套,冬装两套,氅子小袄经常另做,可那年家里只在过年给她和幺妹各订了一身新衣,娘亲还没有呢。 父亲也是整日价不着家,每过三两个月回来一次,也都关在书房里。 那段时间家里伙食都清淡不少,仆丁更是减了一半。她是听说生意不景气,待要细问,娘亲都轻描淡写带过。可没想到涂家遇上的麻烦那么大,连父亲都要外出涉险。 涂杏儿喃喃:“爹爹……要把我献与你?” 她还是难以置信。父亲最宠幺妹没错,却也不至于将她送给外人哪。 “你父亲不脱商人本性,身陷绝境时还要与我讨价还价,不仅要求离开黑泽乡,还带走了沼泽里面不少珍贵药材。”汪铭直微笑起来,“那些药物千百年来无人采摘,药性很强。他带出去以后发了笔财,生意又起色了。” 涂杏儿的确记得,家里的窘迫只持续了不到一年时间。 随后呢? 随后全家又是和和美美了,父亲阴沉多月的脸上挂起笑容,时常到她这里来嘘寒问暖。 那时她还奇怪呢,原来…… 涂杏儿嘎声道:“爹爹从没说过。”没说过把她当作筹码送人了。 “大概说不出口吧,把女儿送给山灵换一条活路这种事。”汪铭直看向她的眼里带着怜悯。就算亲睹十多回,他还是不愿见到她这样难过,“我悄悄去看过泰城,发现他暗中联系异士,打算聘请高人杀掉我。” 涂杏儿瞪圆了眼:“爹爹是想、是想……?” “对,他反悔了,想要毁约。可惜他小瞧了我的本事,敢进黑泽乡的人都有去无回。”汪铭直脸上露出回忆之色,“我原很生气,想狠狠报复你家。可我看到你了,那天你蹲在盛开的紫楹树下救一只小猫脱困,笑容却比花儿更娇美。我一下就不气了。” “我又观察你很久,后来化作人类与你接触,发现我的小新娘子又善良又可爱。”汪铭直轻声道,“那时我就想,等你到十六岁,我就亲来接你。” 原来他很早就偷偷盯上她了?涂杏儿俏面微晕,可是转眼就道:“那、那铭哥你也早就见过?” “不。”汪铭直脸色微沉,“你爹终于找来一名强者。我虽然把他溺死在黑泽乡,但自己也受了伤,养了大半年才好。这段时间,就被那小白脸趁虚而入!” “你现在还觉得他是好人,可是再过几年有了见识,自会知道今时的可笑。”汪铭直凝声道,“这不是我的胡乱臆语,而是过去那么多个轮回的总结所得。” 被质疑眼光,涂杏儿有点不服气,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方才吴城主和白苓,似乎也是同样的观点。其实家里人也说过这样的话,苦口婆心,但她一心想着跟铭哥过,都当作了耳旁风。 可是经历这么多事,这风好像就能吹进耳朵里了。现在她下意识也想反驳,但不知从哪里驳起。 “他前脚拐你逃出泰城,涂家后脚立刻就去署衙报了案子,我也追了过来。”汪铭直长长叹息一声,“可惜,终归晚了一步。” 当日惨况还历历在目,涂杏儿打了个寒噤,下意识搓了搓自己手臂:“那些鬼怪到底从哪里来的?” “你们路过映日峰当晚,饿鬼道连接人间的通道恰好破裂,更多更强大的鬼物穿越界垒,你们的车队首当其冲。”汪铭直轻声道,“就连我在那里行走,都要小心翼翼。我在崖底找到你之后本要就此离开,弥留之地却找上我,以复活你为条件,让我镇压饿鬼道界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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