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丝不动的树枝像是突然有了生命,齐刷刷探出去,蛇一般缠住了卫人! 这片林地已经生长了不止百年,树木高大但间距很小,密密麻麻一大片。便是人漫步其中,有时也要低头侧身才能通行。 卫人就置身于密林之中,树群突然活转来对付他们,当真一个也没放过! 甚至还有异士神通施放到一半就被打断,于是惨遭术法反噬,未必当场毙命,但吐血三升却在所难免了。 树枝缠得又紧,众人惊怒之下,挥起武器断树截枝,再一抬头,那五名狂徒已经从他们身边麻溜儿奔了过去,迳直往北而去。 “追,快追!”说这话的人刚挣脱束缚跑不出两步,前方大树又活过来,再次拦截。这人气得打出一蓬真火,连烧了五棵树,才勉强跑出树林。 这时他再抬眼,只能看见蒙面人晃去宫墙后头的一片衣角。 “回头要砍了这些破树!”他恨得咬牙咒骂,只不知这些宫仆精心修剪的花树,为什么会临阵倒戈? 对方有号令树木的能力? ¥¥¥¥¥ 燕三郎最后一次回眸,看见针胎花林燃起了大火。 是的,众人藉以逃生的这片树林,长满了粗壮的针胎花树。也正因如此,曲云河才选择它作为最佳逃生路径。 他是针胎花神,这些树木天然听从他的命令。 曲云河同样定定回看两眼,这才抿了抿唇,头也不回直奔废井而去。 一百年前,针胎花林是靖国女皇最喜欢的景观,曲云河每年都会在这里种上十棵树,品种各不相同,只为博她欢颜一笑;一百年后,他却亲眼看着它们付之一炬。 被烧去的,何止是花树? 物是人非也。 他闭了闭眼,一头扎进了水井里。 ¥¥¥¥¥ 五人从河道溜回岸上时,东方还未透出光亮。 这条河里泥砂丰厚,岸边还设了采砂场,五人就是从砂场上岸。 脚踏实地以后,贺小鸢并没有第一时间换衣,而是点燃一把药草,再抓过她那仅存的手下:“嗅,猛力嗅,快点!” 也不知她把草药藏在哪里,在河里游了几个来回都未打湿。手下见她催得急,也就凑上前去,用力一吸。 焦糊味儿里面还伴有强烈的酸臭! 这人一闻之下,肚里翻江倒海,立刻趴到砂堆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好在行动前没有进食,他吐出来的都是稀水,里面有个东西蠕蠕而动。 是只金色小虫,长得像蚕宝宝,一副肥蠢模样。 贺小鸢拣树枝拨动一下,松了口气:“好了。” 她紧接着掏出一枚橄榄大小的瓷珠,往手心一倒。 珠子里也掉出一只金蚕,但块头比砂堆上那只要大出几倍不止,更加肥厚。 贺小鸢将这大号金蚕架在手心里看了看,低低说了一声:“对不住了。”而后把它扔在地上,一脚踩死! 莫说燕三郎了,就连千岁都皱起了眉:“这是作甚?” 贺小鸢梢还在滴水,却着急踩死这只虫子,想来事关重大。 “这是命蛊,种于人身。它死了,被寄生的人也会立刻死去。”贺小鸢的脸色沉重,“命蛊分为母蛊和子蛊,同命不同身,我踩死的是母蛊。” 她既然把母蛊踩死了,也即是说…… 燕三郎转头,刚好看见砂堆上的小蛊虫突然一抖,缩成了一团,再也不动。 它死了。 千岁似笑非笑:“你把潜进去的手下全杀了?” 显然今晚跟着贺小鸢潜入天耀宫的全是死士,事先服下子母命蛊里的子蛊。一旦他们失手落网,贺小鸢就会杀掉母蛊,将他们远距离灭口! 潜去甘露殿的有六七人,而潜去香炉殿的还有七八人,这些不可能全被卫人杀掉,至少会留下几个活口。 攸人在盛邑经营不易,要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老巢曝露了,那才是血亏到没了本钱。 贺小鸢杀掉母蛊,就是要在这些人熬不住酷刑说出情报之前,先将他们封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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