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低谷里有一圈圆楼，看起来像朱仙楼的翻版，精致犹有过之，却是黑墙金瓦，看起来低奢大气。燕三郎在别处看过的金瓦都是制好了再一块一块堆垒，这座楼却不是。瓦片上的金浆还溢漏到墙面上，一条又一条，一道又一道，看起来有些粗犷，可是金子本身的色泽就已经代表了人间极致的富贵。</p>

    笃信察一行人已经走出密林。那几名护卫向他躬身行了一礼就往回走，只有笃信察沿着石板路前去圆楼。</p>

    显然，这地方是护卫也没资格踏入的。</p>

    圆楼是个环形，中空。</p>

    走到这里，千岁就熄灭蜡烛，和燕三郎一起爬上了大叶榕的顶梢。</p>

    这株榕树长得很高，树梢离地面有十丈，两人就躲在浓密的枝叶中往下看去。</p>

    “那是什么？”燕三郎的声音有几分惊奇。</p>

    爬到高处眺望，才发现圆楼正中有一株枯木，焦黑如炭。</p>

    以两人目力，还可以看见圆楼当中有人走动。</p>

    这里终于有人了。</p>

    而燕三郎所指，正是那株枯木。</p>

    林木干枯的原因很多，虫蚁啃噬、潮湿内腐，或者被藤蔓绞杀。但这株枯木光秃秃的树杈都是子夜一般的黑，叶片枝条俱无。</p>

    燕三郎一看，就知道它是被烤焦的。这甚至已经不能叫做枯木了，而是死木。</p>

    它应该是焚于一场森林大火。</p>

    可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正中，为什么要留下一株死木？</p>

    燕三郎想要下树，千岁却摆了摆手：“莫要冒进。这地方危险得紧。”</p>

    林地和圆楼之间空荡荡的，一棵树也没有，只是绿地。这种环境，不适合小三潜伏过去打探情报。</p>

    如果她能离木铃铛更远一点就好了，大可孤身前往。</p>

    可惜啊。</p>

    就在这时，有数十光点从四周林地里飞出，直往圆楼而去。</p>

    也几乎在同时，圆楼里面同样升起数十光点，飘向四面八方。</p>

    “它们在换班。”千岁凑在燕三郎耳边低语，“这里就是它们的大本营。”</p>

    热气和香气都喷在他耳朵上，少年很痒，但又不敢摆头。举首三丈外，有个光点刚刚飞过他们上空。</p>

    等这些东西消失在夜色中，千岁才问他：“现在怎办？”</p>

    “等。”燕三郎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早晚还要出来的。”</p>

    少年没忘了自己此行目的。山谷里的圆楼看着古怪，但他们并不是来探险的，而是要从笃信察那里获知苍吾石的来源。</p>

    除此之外，他都可以视若无睹。“少惹麻烦才是正理。”</p>

    她低低哼了一声：“无聊死了。”</p>

    山风吹得榕叶簌簌作响，如同海浪。千岁的灰氅盖在两人身上，她干脆往燕三郎身上一歪：“好冷啊。”</p>

    也不知道这里的海岛有没有四季，但夜风凉得沁骨，她不喜欢。</p>

    她一直就喜欢温暖的阳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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