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懂事以来就要面对的残酷事实——他必须表现得比一般的天才还要天才很多,才能够得到治疗的机会。
机会这样东西,对于其他小孩来说,得到了,就可能飞黄腾达,得不到,就去过普通人的日子。但是对于徐乾来说,得到了,就可能做个正常人,得不到,就必将终生是个矮小的残疾人。”
“当然,徐乾很争气。从6岁到19岁,从中国到巴塞罗那,他一直超额证明自己的天赋。但在他的模式里面,成功一直是和恐惧联系在一起的。这种恐惧,不是踢输了比赛的恐惧,而是悬崖边行走的恐惧。”
“就像在巴萨一开始的那几年,每过几个月,俱乐部就要对他进行测试,看看他的足球能力进步如何,如果未如预期,可能就要遣返回国,并且停止医疗赞助。”
“预期和恐惧,恐惧和预期。这是徐乾足球生涯挥之不去的二重奏。慢慢地,他开始学着隐藏恐惧,并且迎合预期。因为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像个正常的c稳定的c能够托付的小伙子,而不是一个可能随时打道回府的病人。”
“逆境中,家里给了他最大的帮助,在巴萨,有很多次,他曾经在场上踢球时呕吐,还把药片藏在球袜里偷偷服用。很多人怀疑,他的病情只是得到了控制,但从未真正痊愈。当然了,徐乾和他的团队从来没有承认过。因为扮演一个强大的甚至无所不能的徐乾,会让他感到更加安全。”
“你可能还不知道,刚到巴萨那段时间,小徐乾非常难熬。比同龄队友矮很多,令徐乾感到有些自卑。他总是在训练完后跟父亲倾诉,他从不和其他人讲话,总是低着头。尽管巴萨少年队里,还有一些从中国过去的校友。”
“多少年后,徐乾还能清晰回忆起第一次走进巴萨更衣室的情景,在更衣室里,站在一堆从未见过的男孩中间,徐乾既害羞又紧张,他问管理员,是否可以不在更衣室换衣,而去他父亲那里换好衣服再回来。管理员告诉徐乾:“不行,这些都是你未来的伙伴。””
“在最艰难的时候,父亲曾问徐乾,如果不愿意继续留在巴萨,那就回国,但为了自己的前途,徐乾选择留下。自卑和焦虑,伴随徐乾度过了在巴萨的前两年,只有在穿上球鞋,走上球场的时候,徐乾才是自信的。”
“与家乡比起来,巴塞罗那的确是生活的天堂。但在出发前徐乾父亲就告诉徐乾,他们去西班牙不是为了改善生活,也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徐乾找到一个成功的机会。很可能运气不好,或者找不到,但是必须去找。”
“徐乾后来曾说过“我的一切都属于我的家庭。”
正如他回忆起童年的时光,“每天清晨爸爸醒来之后,他总是给我制造一些意外的惊喜,一些小礼物,有时候是领结,衣服或者电动剃须刀,那些礼物我都觉得非常有品位,非常棒。”
“有时候妈妈也在场,因为妈妈会经常帮助爸爸为我们选购礼物,那段童年的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一次,预期—恐惧模式摩擦到了最顶点,弹簧即将失去弹力。但是,这也是徐乾完成救赎最好的机会。当他站在世界杯球场上,他好像回到了20多年前,好像就是那个被球会主席揶揄的小男孩。如果他够好,就给治,如果他不够好,就打发回家。”
“这有点像催眠治疗的体验场景。如果他忘掉胜负,忘掉祖国,忘掉世界杯,忘掉能不能治病,忘掉会不会回家,只是记住足球本身,一场游戏本身拿下这一场,等于在催眠中重回记忆现场,得到的疗愈效果将会是永久和稳定的。”
“让我们好好珍惜他踢球的岁月吧,球王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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