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睡在外屋炕上,时刻照看貂婵。这时丫鬟正打盹,屋内发出异样的声音把丫鬟惊醒了。她急忙下炕冲进里屋,一眼看见倒在窗前的小姐。
丫鬟把小姐搀扶起来,又搀扶在炕上躺下,小心地问:“你咋了?”
貂婵闭着眼睛不答腔。
丫鬟慌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去请夫人?”
“不用,”貂婵虚弱地说,“你爬在窗口去听。”
“这么晚了听啥?”
“叫你去你就去,那来的费话。”貂婵的声音有点气恼。她怀疑自己刚才在窗前是否听错了,或者是自己的幻觉,让丫鬟去证实一下。丫鬟走近窗口,爬在窗台细听。
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童声:“老女儿!老鸟儿!”
丫鬟听的真切,可咋对小姐说呢,只好撒谎:“听不见什么。”
貂婵静心聆听,那个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耳中:“老鸟!老女儿!”
貂婵明白在嘲讽自己。任藏庄从来没有一个女儿在这个年纪还待在娘家。她失声哭泣,很快明白这样会惊动家人,就用手捂着嘴呜咽。
丫鬟安慰道:“小姐,别哭了,小娃娃的话别当真。”这话曝露她之前说的是谎话。
“你不是没听到吗?”貂婵训斥道,“敢对我撒谎,明天我给阿爸说,打发你回家。”
丫鬟并不当真,只好说起实话:“小姐,让你伤心的话我咋敢说呢?”
貂婵一夜睡不安稳,似睡似醒,既盼着黑夜早早过去,结束不尽的苦恼,又害怕黎明到来,因“老女儿”无法面对大家。她相信家里有人也听到这种声音,只是没人会给她说。
貂婵十八岁了。在临洮,这个岁数一般已是一两个娃的妈。附近的一座村寨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儿,因未婚夫外出做生意未归,她只得待在娘家。远近村寨,十八岁还待在娘家的唯有貂婵。
第二天,貂婵睡着不起来,睡的头昏脑胀,痛苦不堪,还是不想起来,只想一直睡下去,最好睡到死。
吃午饭时,貂婵不得不起来,没有食欲,可是不吃饭不行,丫环是要汇报给老爷夫人,她不想惊动两位老人家。
回想起昨夜的事,她有点迷糊了,因为她当时睡意朦胧,不太明白真有小娃娃喊,还是睡梦里梦到的。当时服侍自己的丫鬟说话含糊,不能确定。她试着问另外两个丫环,昨夜是否听到娃们在喊叫?两个丫环听到了娃们的喊叫,可是那是羞辱小姐的话,她们怎么能说出口,就撒谎什么也没听见。
第二天的晚上,貂婵仍早早睡了,并不能入眠,大睁着双眼,心提悬着,慌恐不安,生怕传来那个声音。
恶梦还是降临了,寂静的夜空飘荡着隐隐约约的童声:“老女儿,老鸟儿。”
貂婵思前想后,看不到生存的价值,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活着只有给家族带来耻辱,让哥哥侄儿们难做人,让所有的亲戚蒙羞,她只有一死。
这天下午,貂婵给丫环说要到外面去散心。丫环们不敢阻拦,只好去禀报夫人。
貂婵特意梳妆打扮一番,就在她即将出门时,母亲带着贴身丫环来了,她打量着女儿问:“我的女儿,你要到哪里去?”
女儿本要出门前看母亲一眼,如能见父亲一面更好,她不能到父亲屋里去,也就是说没有特别重大的事不到父亲屋里去,现在要去见父亲,肯定会引起父亲疑心,然后关注女儿,自己的计划也许就要落空。临死前见不上父亲,这让她很伤感。她只能坦然面对母亲:“妈呀,我心里急的像猫挖,到外头去散散心。”
母亲没有理由阻拦,再说她担心女儿整天呆在屋里闷出病,外出走走也许有好处,只好叮咛:“别走远了,转上一会就回来。”
生死别离的情感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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