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冬走了。貂婵的心也随他去了,一双眼睛望着远去的哥哥,想到盼了几个月,盼来的只是望几眼,连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禁不住泪水涟涟。
“小姐,你怎么了?”丫环发现了小姐的泪水,惊叫道。
貂婵急忙用手挡住眼睛,掩饰道:“哦,尕虫子钻进眼睛了,你端盆水来,我洗一洗。”
貂婵几乎天天都在掐着指头计算,距离和阮冬团聚的日子还有多远,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恨不得一觉睡醒,日子过了十来八天。当她想起姐姐们出嫁时,上彩车前哭天抹地的情景,就为自己的想法羞惭,一个劲地告戒自己,不能这么想了,这么想是对父母不孝,不是个好女儿。可过了一阵,她还是这么想,这让她很是无奈,很是伤感。
这当然不能怨貂婵。谁让她和阮冬是亲戚,又是青梅竹马。换上别的女儿,她们绝对没有这样的感受。她们的婚姻都是父母包办,订婚前大多数男女双方都不曾见过面。男方一年给女方家背好几次馍馍衣衫,那也很少和未婚妻见面,即使见面那也是不能说话的。本来就是陌生人,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话呢?
女儿一般都是十一二岁定婚,都处在依恋家,离不开父母的年纪,并不向往陌生的婆家生活。可以这么说,她们对未来的媳妇生活有一点担忧和畏惧。其重要原因就是临洮大男子主义思想严重,女人在家庭是没有地位的,她们在丈夫眼里,可以说是婆娘,也可以说是半个佣人。
举个例子,男人双腿一盘坐在炕上,熬罐罐茶抽旱烟,女人在厨房做饭。水不够用了,水井一百多米远。女人不能让丈夫从炕上下来,照看锅灶里的火,自己去挑水,更不能让男人去担水。男人担水做饭会被人们耻笑的。出于安全,女人先把锅灶里的火弄灭,然后去担水。
女人做好饭双手端给坐在炕上的公婆和丈夫。自己只能在厨房用餐。
貂婵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临洮城,尽管不能去尕姨家,不能见未婚夫,可她还是想去。她时常羡慕那些城里人,羡慕那些能和阮冬相处的人们,包括那些仆人;她还羡慕尕姨家的左邻右舍,他们能时常见到阮冬,看到他走出大门,在大街上走过,又看到他回来,走进大门,也许还能听到他那好听的声音。
貂婵日常最掂记的事情就是进城,可是机会很小很小。她总是去缠阿妈,把阿妈都缠烦了。一见女儿显出撒娇讨好的神情,阿妈就先打招呼:“别和我说进城的话。”
女儿不管,继续撒娇:“阿妈呀,我都忘了城里是啥样子。”
“我的宝贝女儿,别那么说,你要在城里生活一辈子,说不定你在城里呆烦了,想我们任藏庄。”
女儿偷着笑,在城里不可能呆烦?她还想和阮冬过下一辈子呢。
阿妈警告道:“嘴里一天别城里城里的,旁人听着笑话。你看姐姐们,没出嫁的时候谁把婆婆家挂在嘴上,就你不知道害臊,一天城里城里的,好像离不开娘家急着呢。”
过上几天,貂婵把阿妈的话忘了,又缠着阿妈说:“阿妈呀,我心里急得像猫挖,难受得很,想到城里散散心。”
阿妈烦不胜烦:“给你阿爸说去,我当不了家。”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是阿爸对女儿再好,女儿也不敢去说这样的话。
过年了,貂婵又向阿妈提出要求:“阿妈,我要给尕姨拜年去。”
阿妈惊吓不小,左右一看没别人,这才放心了,教导女儿:“我的女儿,说话声音尕些,旁人听着笑话呢。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那一年不是你的哥哥们去拜年,女儿给亲戚拜年,亲戚不骂才怪。”
“我不一样啊,迟早是他们的人。”女儿找着理由。
阿妈大惊失色:“我的女儿,别这么说话,叫别人听着把牙笑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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