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挣脱的链锁给束缚住的自己,正在一点一点被解脱。
艾笑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又像是已经说出了话。
她看着安平等着安平,期待着安平说出那个让她心有灵犀的话。
“是那些英雄。”
“那些即使拥有惨痛回忆但依然能拥抱生活过好生活的人。”
“是那些绝对不妥协于不公命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是那些不屈服于社会应有规则用小我发光发热的人。”
“世界上有太多我们无法拯救无能拯救的人和事,有太多我们根本看也看不到的阴暗,但是也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我们才有向阳而生的期望。”
“这份期望弥足珍贵,也是开在冰冷坚硬石头间的花。”
“是这些东西给这个世界赋予了新的意义。”
艾笑将安平的手握的更紧了,她有一种感觉,只要安平在自己身边,那么自己就不会走歪。
起码不会真的被安遥蛊惑进去。
但是还不够,还不能完全说服她。
不能让艾笑完全地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得救,不能让艾笑觉得安遥的世界不够好。
毕竟,这些闪光点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出现,这些闪光点在发出闪光之前也完全可以不受伤害的,假如,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伤害,这些人本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接受着善意长大再将善意传递下去。
这些苦难其实都是不必要的。
艾笑将她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头一次的,这么坦诚的,全部都说了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也没有任何留白让安平去自我猜测的意思。
“不是一点恶都没有的世界就一定是完美的。”
“艾笑,其实真正恶的是谁,你我都清楚,”安平换了个坐姿,让艾笑靠在自己的怀里,坐在自己的两腿之间,之前被他用来营造轻松气氛的银光球被重新收集了回来,然后用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光点凝结着一幅幅的图像,“真正让这个世界开始变得糟糕的是人。”
“安遥的理论是将这些恶人祛除,让好人留下,然后世界就干干净净的了,可是这些好人是被坏人衬托出来的。”
“人之所以复杂是因为他们是一个会改变的物种,他们会根据周边的事物环境变化而变化。”
“而人性本身是恶的。”
“当这个世界被重构,里面都是干干净净的白色,当有一天,但凡有一个人对黑色产生了兴趣,那这个恶就会被放大。”
“谁能保证好人永远是好人,谁能保证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恶一定会永永远远被封存。”
“而且说句很难听的话,”安平与艾笑十指相握,叹气地看着随着他说话而自动开始改变样子的银光球,“没有谁一直都是好的,我们现在看到的大部分的善良,不是骨子里带的,而是压迫出来的。”
“教育,怯懦,他人的审视,自我的约束,很多的你以为的善都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而且等到了真的那一刻,安遥的世界来临的时候,善意与善意的对抗对比,在这个持续性抗衡下,你以为那些善还会有多少吗?”
“艾笑,你比我更清楚的,人性不能被信任。”
“但是在现有的世界里,有人能被信任。”
“而且话再全部说回来,安遥描述的那个世界,我们从来没有进入过,也没有花上一段漫长的时间去验证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艾笑,大话谁都会说,但是真正实施的未必能有几个,他们一直在做的就是利用。”
安平抓着艾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上,“你要一直保护着自己的本心,一直信任着自己所信任的东西,不能被带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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