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食”, 又名“廊餐”。虽是皇上恩典, 亦要提醒官员,时刻记着为政之艰辛,饭食得来不易等事。所以, 就是设在两边宫殿的夹道里。只有两边探出来的宫顶遮头, 其实条件十分简陋。
可能因为下雪, 实在是太冷,今日来吃“朝食”的官员甚少, 预备的饭食剩下了很多。
御膳房今天派来得太监心肠较好,见韦应勤他们几个也是冻得缩手缩脚, 想来亦是饥肠辘辘,就招呼他们顺便吃点东西再回去。
今天因是天雪路滑, 怕出甚意外, 误了点卯, 裴师昭特意出来的早, 自然顾不上吃什么早饭。
所谓文武百官, 他们这些连朝也没资格上的,真是微末, 不足道也。王霖与韦应勤顾忌规矩,怕招人话柄,甚而给御膳房职司的太监惹来麻烦, 便推辞了。
裴师昭当真是饿了, 他心里也没那么些讲究, 谢过御膳房的太监, 坐下就吃。
此时仍有雪花慢悠悠的飘洒下来,粥中的热气,飘到半空,才一散,就冷了凝了。
重峻本来还强自忍耐,见有雪花飘落到他脸上,手里的糕饼上,或是化了,或是不散,就实在忍不住了。
雪地里其实十分亮堂,裴师昭忽然觉得眼前一暗,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就见重峻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他面前。
裴师昭一怔,才咬到嘴里的半块饼子就落了地。
“吃吧你吃吧,慢慢吃,我只是瞧见人眼熟,过来看看是不是你”
重峻说着,只觉嗓子哽咽,几乎就要落下泪来,他一手拿着伞,生怕掩饰不及,慌忙转身就走。
“哎”
裴师昭站起身,越过一排排的矮桌c条凳,疾步追上重峻道:“干什么这是?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谁说我伤心了?!”重峻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只是叫这雪花迷了眼嘛!”
裴师昭习惯性的就掏出绢子,想给他抹眼睛。手举了一半,裴师昭才想起,刚才拿了饭食等物,有些浮油,便有些尴尬,一顿缩回手来,挠挠头道:“你可带了帕子,自己擦擦吧。这雪天里见水吹了风,小心皲裂,就不漂亮了。”
“你这人太坏了!”
重峻本来才好些,听见他这话,又觉得鼻子里发痒,一低头看见他的手都给冻红了,想也不想,就一把抢过裴师昭手里的帕子,捂到他手上。重峻把伞架在胳膊上,双手来回揉搓着他的手,“冷不冷?!”
“这天还能不冷?你还真以为我会什么火焰掌啊?!”
裴师昭虽然明知在这里,重峻这样那样的不合宜,但是既然重峻都不在意,他更不在乎。此情此景,就是这时候重峻拉着他去崇政殿跪下求皇上成全,他也敢去。
这一会子,重峻也悟过来,放开他的手,就叹息一声道:“何苦来哉,好好做你的小少爷不好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中功名,倒来这吃人的地方服侍人!”
裴师昭笑道:“这翰林学士,难做的地方多了去了。每天来点卯都是摸着黑连滚带爬来得,像你这样超品的亲王或是哪里的部堂大人才得恩典点灯。你看到的这点,才哪到哪?只是,我想了这几日才明白,此中的苦心。
考中了进士,做了官,人皆觉得是人上人了,往往容易自满懈怠。然而朝堂之上,若皆是混吃等死之人,久而久之,岂不是要朝政大坏?是以特特的要弄出这种三六九等的规矩制度来,督促人巴高望上,皆以一品大员为志,哪怕只是为了点卯时能舒坦点,晚上回去能多睡一会呢!”
“这可奇了!”
重峻望着风雪中裴师昭的脸,只觉得他好像突然长大了许多,不由抬头笑道:“我也上了多年的朝了,从没听过这样的话。那叫你说,你们这头几名的进了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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