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秋往,似水流年。
文登县依旧只有三家吃饭的地方,刘知县的政绩依旧在登州府排行第二,文登县没什么不同,知县府上却悄悄地变了样。
大公子刘仢刘世安于隆庆二年进士出身,同年迎娶了登州府知府家的千金,并去了京城,入得翰林院;大小姐刘婳于次年出阁,远嫁济南府首富孙员外独子,做起了人人羡慕的少奶奶。
大牛和刘约的丫鬟已经生了三个女儿,许叔竟也给大牛添了个弟弟;宋厨子和王马夫的媳妇偷情被打断了腿,贾副管事的媳妇却跟一个姓万的江湖艺人跑了
刘府的主人和下人们与以前相比都改变了不少,毕竟五年的时光能改变很多事情。唯独不变的,兴许就是后花园那早就长歪的枣树吧,或许还有在枣树下喝茶的惬意。
刘昭苍老了不少,却神气了很多。能不神气么!长子入了翰林院,仕途光明;次女嫁于恩师亲侄子家,虽离了官家,但称不上下嫁;幼子
“大牛,院试还有多久结束?”
顺利接班的许大牛恭敬地站在刘昭身后,听得问话后轻声回道:“回老爷,还有半个时辰。小少爷生性爱玩,考完了或许会在登州府玩上一阵,估计傍晚能回来。老爷还请放心,有我爹跟着,小少爷一准儿回来。”
刘昭哼笑道:“他不回来能上哪去,还敢像去年一样跑去济南找他二姐?”
此刻被家里人惦记的刘约走出考场的院门。不远处在马车上等候的许叔连忙上前迎接,略有担忧地询问道:“少爷,覆试可马虎不得,怎么这么早便出来了?”
刘约摇开扇子,轻声回道:“准过的事儿还需要浪费工夫么。许叔,咱先找个地方吃顿好的。”
许叔信得过他,直接驾车向繁华的街道行去。
刘约这五年可没闲着,随着年龄增长再淘气就是罪过,坦荡荡地做个纨绔也不是他的本意,一来二去,读书成了最大的消遣。前世就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多少有点底子;书香门第的氛围更是浓郁,想学不会都难。过一个秀才还不是易事?更何况,父亲和二姐已经多方面打点过了,甚至和他不对付的大哥都在学政面前说上了话这么大阵仗都使出来了,大牛来了都是保过的。
已然把自己当作秀才的刘约十分轻松,在马车上哼着小曲,时不时还调戏一番街上的小姐姐们。
这厮生的本就秀气,养尊处优地长起来,衣着华丽气宇不凡,十足祸害模样,被他出声调笑的姑娘只顾羞怯躲避,根本就不在乎轻薄与否。
在一连串的女子娇笑和男声斥骂中,马车顺利到了登州府最好的酒楼——望仙楼。此望仙非彼望仙,文登县那个是假招牌,这年代又没个商标法,就由着那家开了起来。登州府自然也和穷酸的文登县不同,还没到晌午酒楼里就坐满了人,热闹非凡,似是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许叔将马车交给小二的空当,刘约已经飘了进去。锦衣华服的俊俏少年,一入场便吸引目光无数。一楼都是正经食客,看一眼便过去了;大户家的小姐们都在二楼坐着,骚动倒是严重。
刘约好像习惯了,扔下一两银子,招呼声好酒好菜,径直跟着小二上了二楼雅间。待许叔处理完杂事,他已经推开了窗子,眺望起了街景。
比起来时路上的放浪,望着窗外的刘约沉静了不少。许叔打开随身携带的茶包,将茶沏上后站在他身后笑道:“少爷,怎么突然忧愁起来了。”
哪有那么多愁,只是完成了人生第一个小目标后有些迷茫罢了。刘昭没有规定他什么时候考上举人,他也没有再考下去的打算,以后的日子真的就该告别背书——告别之后该做点什么?
去年年初,当他觉得秀才稳过的时候,也思考过这事儿,最终为了棺材本考虑,还是决定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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