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颔首轻笑道:“文载不必多礼了,老夫这次来的唐突”话未说完,老者的视线扫进屋内,又瞧见了墙角面对夫子画像跪地的短发孩童。
知县听老人的话说到一半,抬头看到老人的视线后急忙说道:“恩师莫怪,犬子太过淘气,唉!”见老人并不在意,知县对管事说道:“老许,派人把约儿带回去,今天就别让他出来了!备好茶,我要和恩师畅谈一番。”
许管事犹豫道:“老爷,时辰到了。”
县令尚未回应,老者接话道:“文载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里坐一会便好。你也别想着请我出去了,今儿是女子家的事情,糟老头子就不参与了。至于你这儿子我替你管教一番。”
县令了解恩师的脾性修养,毫不犹豫便接受了老者的提议,施然而出。心中欣喜又惴惴,既希望恩师能够点拨一下幼子,又担心这小东西不懂事顶撞了人家
待县令等人去往家庙,老者找了一张太师椅斜靠坐下,冲着不远处跪地的孩童笑道:“起来吧孩子,来陪糟老头聊聊天。”
孩童叹了口气,慢慢站起,缓缓转身。模样俊俏,天真可爱,那紧皱的眉头却显得忧心忡忡。老者见他这般模样稍微一怔,随后笑了出来,他可
不认为一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大的烦心事。
孩童走到老者身前,犹豫再三。先伸出右手,似是在做什么礼节;见老者疑惑,他便抬起双臂,好像要抱拳见礼;最终打断了几次,垂下双手,深鞠了一躬。
“老人家你好。”
声音倒是清脆,听起来像是个可爱孩子。但,知县好歹是朝廷命官,怎么这孩子连行礼都不会?
老者摇头苦笑,慈祥问道:“孩子你叫什么?”
“他们叫我刘约。”
老者皱眉,再次问道:“今年多大了?”
“他们说我十岁。”
这怕是个痴儿吧?老者叹了口气,兴致全无。自己门生成群,真说挂念的不过几人,还想着点拨仕途的也就剩下如今文登县令刘昭了。可这刘昭忠厚有余能力不足,就算自己在张江陵面前卖卖老脸,顶多给他谋个五品京官——还不敢保证刘昭能站住脚。听闻刘昭两子一女皆比他这个爹聪慧,准备替这三个孩子铺平路,也算自己这当老师的为学生做最后的努力吧。
今天及笄的小丫头顶多能给她指一桩好婚事;那迎宾的长子心思过多,暂且需要观望一阵;这个小子又是个痴儿也不知道聪慧的名声是从哪来的。
老者一叹,瞧着刘约那滴溜乱转的眼睛怎么也不信这是个痴货,遂耐着性子继续道:“约儿,给老头子背几句三百千听听。”
名为刘约的男孩点点头,清了清嗓音,背道:“人之初,性本善,赵钱孙李,天地玄黄。剩下的我不会。”
老者乐了。这可不像不会的样子。倘若真是不会,那也得把会的都背出来。这样一篇背一句意思意思的,怕是嫌麻烦?
“你还会什么,多少给背几句听听。”
刘约摇摇头,望着带有善意嬉笑的老者,岔话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者轻捋胡须,笑呵呵道:“我呀,孙亭孙鸿守,曾经当过礼部侍郎。”
刘约下意识点头回道:“不认识。”
童言无忌尔,孙亭也不计较,笑问道:“那你认识谁。”
刘约正经思考了一下,回道:“徐阶,高拱,张居正。”
孙亭一怔。这三人名满天下,官家孩子知道也不是什么怪事,但在这朝堂暧昧的时候将三人连在一块说京城的事儿都传到这儿来了?还是依旧要用童言无忌来解释?
孙亭陷入了沉思。
刘约等了许久也没瞧见老人有什么动静,家庙里的礼乐声缓缓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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