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散尽,上云城北城墙与秦营之间几乎变得空无一物。
只有一方古琴,孤零零地落在旷野之上。
那古琴正是号钟琴。此刻的它,不再血芒闪烁,而回归到了原先幽幽的紫檀色,然而终究只剩下一根弦了。那之前以吴冠言之生命为代价重塑的琴弦随着威能耗尽早已尽数消散。
一道身影从城墙上落到了号钟琴前,正是陆十七。
他朝着号钟琴躬身深施一礼:“先生走好。”
北城墙上的薛谨c南震清深施一礼:“先生走好。”
还有无数的楚军士兵同样也是无比恭敬地深施一礼:“先生走好。”
凄凄晚风里,秦军暂时性地完全停止了攻势。
上云城南面,楚国援军所在的营地里,江忆染等一行除了乔落槐外的九人正围绕篝火坐着。
癸字营甲字队中,叶清泉c方和山这两名前朝雁翎军老军据说从军之前是云杭山一带的猎户,因而打其猎来也是得心应手。好不容易熬到秦军停止攻势,他们便到林子中打了些野味以改善伙食。
江忆染等人正吃着烤鸡,乔落槐却是走了过来,坐下,神色在火光中明灭不定:“刚刚得到消息,傍晚时分上云城北墙那边的战斗中,我们这边有地仙境出手,以性命为抵施展无上手段退敌。之前我们看到血光,就是那位前辈唤出的。”
王守恪原本正享受地品尝美味,听到消息后也是一愣,一来是奇怪乔落槐竟一次说了这么多话,二来是震惊于话里的内容。只见他神色复杂,徐徐地问道:“那位前辈,牺牲了?”
乔落槐点了点头。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莫名的沉重。
哪怕强如地仙,也终究无法在这世道掌握自己的命运。身不由己,一直都是身而为人最大的无奈。
江忆染看着眼前闪烁不定的火焰,说道:“至少,那位前辈应该是无悔无愧的吧。”
这之后,无人再多说话,但眼眸中都多出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许久,却是花承錾低低地哼起了歌:“北雁南飞,霜草寒遍,此心无寄处。人生漫漫,寸寸青丝,少年心事暮。苍山夜远,晚风凄凄,吹尽别离苦。聚散无常,世事茫茫,竟遍地歧路。何处啸歌,夜雨潇然,红尘却罔顾”
在这让人颇感清冷的晚风里,另外一场战斗在狩林城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韩问荆带领的雁翎军正是在夜幕降临后不久到达了狩林城附近。
但是,最让韩问荆或者说皇甫钧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原本入夜之后应当守备相对松弛的狩林城却是全副戒备,这让雁翎军其疾如风的突袭未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虽然一度占领了南部城墙,但却始终无法打开城门,因为城中多出了让韩问荆万万没想到的敌人——连环震岳兵。更让韩问荆感到局势无法控制的是,城外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支归云铁骑,两相夹击,雁翎军腹背受敌,反倒陷入危局。
但韩问荆并未慌张。在任何情况下,将领都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只有这样,才能在陷入绝境时找到一线生机。此刻的他,已经带领一部分雁翎军进入城中,但数量实在少的可怜。原本按照计划,他们这批人会去打开城门,放雁翎军大部进城,但此刻,却是被一部连环震岳兵所阻,浴血而战。韩问荆很清楚,如果不能打开城门,且不说狩林城无法拿下,恐怕雁翎军本身都无法全身而退。是以,本身修为就有妙真境的他在和一名同样是妙真境的秦将周旋时,仍然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去打开城门。不过,那名秦将显然清楚韩问荆的意图,死死缠斗,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就在刚刚,韩问荆好不容易寻隙靠近控制城门开闭的所在,却又被那名秦将欺近,并且直接被寻到空门,一掌震退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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