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心不够。”易左古左手两指并起，轻轻在树枝上一点，树枝瞬间被斩成了两段。

    “我对你怎么可能起杀心？”穆容天没好气道。

    易左古突然沉默了。他看着穆容天，眼神没有一丝的波动，像是一口古井。穆容天看着易左古的眸子，突然背脊有些发寒。

    “即使是面对一棵树。”易左古转身，面朝空地旁的一棵树，“我也能怀有最大的杀心。我的杀心不是针对别人的，而是针对我自己的。”

    穆容天怔怔地看着易左古的侧影。他背对着月亮，穆容天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却能明确地感觉到易左古的杀意。

    “我恨。我恨我自己，当初没有能力能救下步驻。我也恨，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幼韶。我更恨，恨自己辜负了幼韶百年的时光，直到最后才意识到，我更应该去珍惜自己眼前的人，而不是沉浸在过去之中。”易左古右手点出一指，树干上瞬间出现了易左古一指粗细的洞来，“伤害了她们的，我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

    “可是你”穆容天还想说什么，却又悻悻然闭了嘴。其实易左古说的也没错，或许对柳步驻来说还好，但是对颜幼韶来说，易左古或许真的伤她不浅。

    “如果你真的想要学救人剑，我也可以教你。”易左古伸手将“平凡”从腰间摘了下来，丢给了穆容天，“你用这柄剑，我用树枝。这柄剑当初在被镇压封印的时候，有人在上面的石壁上刻了一套救人剑法，或许你可以试试。”

    穆容天握住了“平凡”，这还是她第一次摸到除了“天远”以外的剑。这柄纯黑色的剑即使是在月光下也没有任何的反光，就像是将所有的光都吞噬了。穆容天细心地去感悟这柄剑上的气息，发现它充斥着血腥和暴戾，可在其中深处又有些温和暖意。

    “我拿着它杀了很多人。它能帮你孕育杀意，也或许能教你那套救人剑。”易左古又从树上折下一截树枝，“来。挥剑。”

    “你心。”穆容天轻声道，“平凡”在空中挥出一道划痕，而后朝着易左古肩头点去。

    易左古手上树枝轻点，点在了“平凡”的剑脊上，将“平凡”逼退。可穆容天又一步紧逼，“平凡”朝着易左古胸口斜斩而去。

    本可以躲避的易左古脚步突然顿住了。他手中树枝一震，在“平凡”的剑锋上擦过，断成了两截。

    穆容天一愣，收手不及，“平凡”剑的剑尖刺进了易左古的右胸。

    “你”穆容天的手不敢动，深怕剑锋又伤到了易左古，又担心将剑抽出来会让易左古的伤口出血。

    易左古伸手，握住了穆容天的手。穆容天一愣，下意识地挣扎一下，却是没能挣出来。

    他握着她的手，拧转一圈剑，易左古胸口的伤口立刻变成了一个血洞。他又接着抽出剑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将剑锋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要这样。”易左古在穆容天的耳边轻声道。

    穆容天刚想说什么，却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剑尖上带着易左古的一丝鲜血，之前剑在空中画弧的时候，在地面上滴落鲜血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那是剑气。

    易左古松开了穆容天的手，后退了两步。他胸口的白衣在月光下被血染成了黑色，却只有不大的一块。

    “出剑容易，收剑难。”易左古的语气突然疲倦了起来。

    “我入魔道，是为了复仇，出剑的意义就在于杀人。”易左古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到了如今，我一剑能断天道，可又如何能断的了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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