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筠晶亮的眼望着他,他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为情,倒不是因为羞怯,只是她觉得自己的眼太浑浊,遇到这般纯净的目光时有些自惭形秽。是的,纷俗的尘世早已给他的心灵蒙生了尘埃,他唯恐自己的神色被学了个不好,于是又展望出去,不再看她。她倒也同她说的那样乖巧,没有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这妮子还算得上是有个好脾性。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三婶就叫着他们回屋吃饭了,饭菜并非大鱼大肉,只借着他带来的食材再添上几样菜,那正是园中地里的产物。一支长锄正嵌在松软的泥土里,想来是有未完成的劳作。
“阿宁啊,不是我说你,你应该是知道我家的钥匙放到哪里的,早些进屋也不至于吹冷风,你三叔那德性十多年都没改,就爱在窗台边放上一只臭鞋,然后把钥匙塞在里面。下次来的时候不必这样等,直接进门就是了,把这里当自己家,你,我还是放心的”三婶说得实诚,她也真真是将一宁当作自己的孩子,在她没得靖筠的日子里,她的对于辈的爱护真当是全然放在他身上的,就算如今这种情感也丝毫不改,只是如今她思虑得更多,倒没别的心力来关怀。
“玉华啊,你也不要见外,也把这里当自己家,我家那口子和你父亲的交情你也知道,有什么难处就跟兰姨说,要是哪天来市里没地方住,就到兰姨这里来,兰姨任何时候都欢迎你,靖筠也很喜欢你来”靖筠听得倒也害了羞,红着脸蛋低埋进手中的碗开始大口的刨饭,他与玉华倒只得唯诺着,似乎难以招架三婶的热情。
三巡五味,倒也乏困些许,三婶抱着靖筠走入内室,他也告了别,正往医院的路走去。
“玉华,可要看着阿宁,路上走慢点,车多”三婶的声音绕过亭,清晰的传到他们的耳中,他诧异道这回声的效果,只当是幽深的缘故,于是并未扯着喉咙回道,“不用的,我还要看着她呢!”玉华并未答应,只觉得好笑,他的性子倒还是这般,时不时恢复些欢脱的孩子个性。
车子正如三婶说的一般堵,眼前是黑压的钢铁长城,以及如蚁般密集但无章的行人,他伏在天桥的扶栏上远望着,沉闷的气氛压抑着他的心。医院里自是没有淡季,在这交替多变的天气里,生病的人反而更多,头疼脑热的并非事,有许多人不愿简单地就诊,于是便汇起长龙。他那可怜的母亲正躺在一处僻静所在呢,这些日子里,倒没有多余钱来住干洁的病房,只在矮楼里和几个病友寒暄着重复不知多少次的话题。
他大姐正和前来探望的护士交谈着在阶口,并没有发现前来的两人,她正做着塞红包的举动,那护士推搡着并未接受,只说着医院规定什么的,语气倒也略缓和平静,似乎她已历过相似的情景,懂得如何拒绝着患者家人的好意。
他不能出声,只得默然地观察着到结局,因为他去后的形势必然更复杂,而他也很难从中理出像样的说法,只是他情绪难定,到浓时竟捏得玉华吃痛,促短的叫声清晰传入还专心的两人。
“阿宁,你什么时候到的呀,怎么不通知姐姐”她收敛着,努力恢复平静的表情,将那红包背入身后。那护士得了机会,说上几句就风火着离开了,他并无心思去责难,只是他生来的正义感此刻都消无了,只应了句,“大姐,我们刚到,我先去看妈,你招呼玉华吧,你们也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应该有许多话讲,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好,姐听你的,快进屋去,最里面的最右边的那间就是,你可得看着点走路,光线不好”他当然没有听完大姐的话,直顾着向内走去。
楼道里住着不少的人,甚至有将铁床占着的存在,但他们并不吵闹,只是低声轻语着相慰,说着些将来的事,他盯着地上四处的痰盂盆子,唯恐不心给碰翻了,经过一番迂回,不久之后他终于到达母亲的居所。
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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