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起亮,西边还悬着弯月,星星倒也黯淡得即将沉眠。今早没有起雾,也没有刮太大的风,只是街里冷清,还不曾听到售货郎的吆喝。一宁挎着个布包,走向还没热闹起来的车站。
售票亭的灯光是明亮的,窗里坐着个年轻的倦意未消的女子,例行的询问后她便眯眼憩着,她正在寻找工作的正常状态。一宁也没多看她几眼就走了,他可不想坐没有位置的长途班车。
车很快地开起来了,一阵低哑的轰鸣后,车子驶出了横红白杆的检查口。居民房周边的灯火渐升,那是给孩子们准备早餐的长辈们辛勤的讯号。周六,并非是忙碌的日子,许多人都可以围成一桌获得欢愉的心情。一宁喜忧参半,这时的世界应当也有同他一般心情的人吧,他努力地平稳自己的不安。
车内的人并不拥挤,只是上上下下的人频繁。拄着拐杖的老人和襁褓婴儿都是寻常见的,他们各自安然,而中年的几位豪情乡人正大肆地谈天论地,听得司机都时不时的询问几句,使得整个车厢里热闹异常。
窗外的风景逐渐恢复色彩,淡平的山色在晨晖的映照更加婀娜,高间的柏树尖顶上偶尔会停下壮硕的红颈白鹤,拍打着翅膀梳理柔顺的羽毛。半光半影的鱼塘则会潋起金波,那是沉寂的鱼儿在舒展它们的脉络。
路程还有许久,但也完成了七分。只是这狭窄的崎岖山路使得车速变得极慢,摇晃会使得晕车的人痛不欲生。一宁早已习惯,因而他并没有吃东西垫肚子,他不会傻到给自己找罪受。
“刹一脚!刹一脚儿!!”车外传来一阵大喊,那是陈家湾的一位老伯在挥手,司机并没能及时停下,将老伯甩在了离车尾十几米的电线杆旁。
只见老伯背着束带筐矫健地跑到车门,“陈娃子,你这技术还没练到家哦,你老汉可比你好多了,你今天撂我这么远,我给你老汉打哈报告。”老伯显然和这新司机相熟,但没有让一宁想到的是这新司机竟然是陈师傅的儿子。
“罗大爷,你这就冤枉我了,你躲在电线杆头树遮到,我哪里知道你有多远嘛。”陈司机有些诉苦地回答道。
“罗大爷,你下次就站岔路口嘛,我也好看清楚点,我也不是成心撂你的。”
“好嘛,我下次就站那里,你可不要给我装瞎子啊。”
“好,好,好,不说了,我开车了。”陈司机又启动了他的车子。
刹一脚儿,这熟悉的招呼语已经流传很久了,上下车都用这一句。简短而明了的话语让人听得很亲切,就好像那戏开散场的锣声,道尽了期许与难舍。
轰鸣声停下了,在断桥头。这断桥并不是西湖的哪一座,仅是当时修大坝沟残余的石料拼接的一座屹立二十多年的新桥。桥头是宋大娘面馆,说是大娘,其实她一点也不老,只是和一宁母亲一般大的年纪。她开这家面馆已经有十多年了,迎接着外乡的访客,也滋养了家乡的馋虫儿。
“阿宁回来了啊,快来吃碗面吧,孩子,别饿着了,料子随便加,管够啊。”宋大娘见得一宁归来,热情地招待着他。
宋大娘待一宁特别好,不光和一宁母亲有关。她十分喜爱孩子,早在一宁年幼时就予他特别的关爱,若真说有个亲疏的关系,她应当算作是一宁的干娘。宋大娘是一宁母亲院子里的昵友,又同嫁到了黄龙乡,自是对闺中密友的儿子青眼以待,一宁也很乖巧,因而甚得她的心。
“宋姨,我母亲情况怎样?”一宁询问道。
“说不上好,你回家看看去就知道了。”宋大娘已经将面下锅,此刻正擀着面皮。
提炉的火烧得很旺盛,滚沸的水使得碗里的面热气腾腾。一宁大口吃着足份的面,身体渐渐恢复温度。宋大娘的面不一定是所有面馆里最好吃的,但一定是最有人情味的,她能够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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