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女们围观下,领主府庭院里上演着一场精采对决。
对决一方轻装上阵的瓦林兹公女,另一方则是全副武装的司登侍卫。虽然后者无论装备或人数都占据着绝对优势,然而战况却是截然相反的局面。只见克洛耶在战阵中纵横驰骋,那宛如疾风怒涛般一记比一记重的斩击,让持盾防御的侍卫们苦不堪言。
目睹女剑士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五名膀大腰圆的男侍卫,侍女们纷纷对瓦林兹公女报以热烈喝彩。艾瑟儿也是喝彩者之一。这位伯爵千金俨然无视自家侍卫们几乎快哭出来的神情,满脸愉悦地为克洛耶鼓掌助威。
无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优势的侍卫们,很快败下阵来。只见着被克洛耶指出缺点的侍卫们,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钦佩神情。艾瑟儿好奇地凑过去,随即又变成克洛耶指导艾瑟儿挥剑的练习。
看来那两人相处得不错。
透过窗户窥望着下方庭院的光景,二楼的李察微微松了口气。
不久前克洛耶和艾瑟儿间明显存在的隔阂,此刻已然消失无踪,就这点意义来说或许还得感谢连吉亚的蠢少爷。李察斜靠着窗户悠然注目着眷族之长与伯爵千金的亲密互动,心里泛起一股近乎酥麻般的痒感。
克洛耶为他奉上忠诚的剑。
艾瑟儿视他为仰慕学长而紧紧跟随。
除此以外,还有阿德蕾和肖恩,还有海勒和莫顿,还有玛丽娅和梅尔等众多家臣眷族,纷纷聚集在他身边,聚集在夏尔菲家麾下。魂穿以前李察从未被人如此仰慕爱戴过,也未曾拥有何等珍贵的羁绊。相比起那时候孤寂得无以复加的生活来,此刻家臣眷族围绕的光景,简直就像做梦般的。
搞不好真的是在做梦呢……
心里俄然蹦出来的想法让李察打个寒颤,随即铠剑士举剑斩向艾瑟儿的光景骤然自脑海里浮现。假如那时候没能阻止亚安的话,那此刻夏尔菲家恐怕会被哀惨愁云所笼罩,眼前梦般的美景将不复存在。
虽然这次确实救下了克洛耶,但下次呢?
倘若与黑钢领正式开战,绿穗领势必面临更加险峻的形势,他能保证每次都那么恰好赶上吗?假如失去克洛耶,假如失去艾瑟儿,又或者阿德蕾、肖恩他们因此牺牲,那自己还能露出此刻的嘴脸吗?
不不,现在想这些太早了……
根本是没开始的事……
李察猛然摇头,试图截断脑海里涌出的不祥想象,然而其努力却像被水草缠住的泳者般越挣扎越紧。结果直到底下的人群徐徐散去,李察也未曾从那骤然浮上的纷乱纠葛中整理出个究竟来。
……………………
当晚李察做梦了。
梦里李察来到某处似曾相识的廊道,沿着廊道迷迷糊糊地往前走。廊道尽头有是某个不甚敞亮的房间,踏进房间可看到四处丢着的凌乱衣服,床上还有收拾到半途的行李箱。
一位浅灰色头发的少年,趴在房间角落的写字台上,正呜咽痛哭着。
少年原本就体格孱弱,伏案恸哭的模样更显得格外脆弱。
不知为何会梦到这幕,李察困惑着稍稍靠过去,随即看到少年手里捏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印着夏尔菲家的纹章,信纸却已被少年捏皱,李察目光落到写字台前的肖像画处,俄然间理解了此刻的光景——
肖像画是感情很好的家族三人。
画面左侧留着胡须扮威严的老爹,画面右侧端坐木椅的恬静贵妇人,以及在两者中露出不耐烦神情的少年。这是前往帝都格兰特学院修学前紧急绘制的家族肖像画,自那以后便被当成思念家族的凭物挂在寝室中。
这里是格兰特学院的研修生寝室。
伏案哭泣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夏尔菲公子的李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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