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四 药(第8/9页)  青崖白鹿记·十周年纪念版(全2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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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来。  倒是沈瑄又补了一句:“没有告诉你,是我一时忘记了。”   一个月以后,陈缘独自到了白帝城。  其时是寒冬了,虽然南国无雪,袖笼里也是凉意绵绵。  陈缘来得太晚了。野草凋敝的山坡上没有留下任何标记,看上去像是根本没有坟茔,又像是荒冢累累,无法分辨。葛倾为人,许是“死便埋我”,根本就没有留下坟来呢。  没有人。她沉沉地吸了一口气,这原是她的第一个病人,就这样去了,她自己竟然无知无觉。这还叫什么郎中?想着想着,心里痛得不行。  葛倾,他的故事就这么草草收场,来不及为他改写。  陈缘耳朵里又泛起舅舅清淡的声音:“卢真人早就看出来,葛倾是身患绝症却不自知。所以庐山一战,卢真人以一代宗师的身份,却爽约了。其时他来找我,要我救治这个狂傲的年轻人,我并没有太多办法。葛倾的心疾是从胎里带来的,要想让他多活几年,唯有不动武技。而令他放弃武技,又唯有让他经历一次惨败。我和卢真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请来了巫山女,没想到反是葛倾折服了巫山女。于是我自己出手,并定下了七年的约战。那时我想,他遭此败绩,总该金盆洗手了。即便他不肯,七年,乃是他的大限,为了与巫山女的约定,他也总该让自己活到那个时候。后来他果然不肯放弃武技——病人立定主意的事情,医生也没有法子。想来他那几年在江湖上颇受了些波折,病势发作得比我想象得还快。时隔四年,他就病入膏肓了。当时他来求我们相救,还希望能重上巫山。其实哪里有得救,只能看着他死去。如今看来,大约他离开洞庭不久,就去世了。”  “那——”陈缘喃喃道,“葛倾的师父,晦明禅师,总该知道这些,当初为什么还要教他武技?”  沈瑄不语。  陈缘也就不敢再问什么。然则又想起来欧阳觅剑的话,似乎当年的情形,巫山女和葛倾之间还不止于此。还有那一曲《梅花三弄》又是从何而来,舅舅不说,谁也不能问,也许更有苦衷?江湖上很多很多的历史,也就是这样慢慢湮没了。陈缘再怎样心心念念地想了解葛倾,他终究也只能是一个谜。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莲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① ……已经跟着舅舅好几年了,陈缘怎会不知道,这样的方子哪里是药呢?连葛倾都明白吧,她自己却才回过味来。四季的花,流年的水,三年的辛劳,平白磨着人的心性。就这么牵着念着,慢慢也就长大了。  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好笑,不就是听过他几声笛子吗?  可是又忍不住想到,葛倾那出神入化的武技,竟是用性命换来的。也是,与其苟且一世,不如撇下医家那些老生常谈,热热辣辣地活一场。葛倾这样想,晦明师父也能体谅。可到头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三年的等待,三年的寂寞,终是落了空。埋骨在高绝浩渺的白帝之巅,与远处巫山神女峰遥遥相对。春草暮兮秋风凉,秋风罢兮春草生。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罢了罢了。   信里明明白白,沈瑄也给陈缘看过:“欧阳公子向我求你为妻,你自己若情肯,我便回信与他商量下聘。  “那时你母亲是说让我给你做主的。我想,你一个女孩儿家,未必情愿陪着我这老朽,一生过这种清贫日子。欧阳公子说他看重你性情温良,又颇通医理,可以做他的贤内助。  “欧阳世家声威煊赫,他家的夫人固然不好做,好在欧阳公子是个有能耐的,不会令你为难。小缘你本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好自为之,将来有你的后福。”  陈缘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女孩儿一低头,那么也就是肯了。沈瑄觉得,根本没有理由阻拦这桩姻缘。此刻清冷的三醉宫西风瑟瑟,黄叶满山。等到雪化冰消,等到春暖花开,又一个女儿该嫁出门去了。陈缘也在想,或者冥冥之中,真有什么是命中注定?  白芙蓉的季节已过,却是梅花当家。流年细数,丝丝缕缕,掌心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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