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四 药(第2/9页)  青崖白鹿记·十周年纪念版(全2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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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陈缘也不慌,抱过孩儿细细察看,却不是毒蛇,没有什么要紧,便安慰了一番。  送走了那母子,陈缘默默地掐下了一朵芙蓉花。十指尖尖,剔出里面轻翾莹白的花蕊。  这是现在,也算陈缘快出师了。早几年,毒虫咬伤这样的毛病,沈瑄也是不叫陈缘看的。说是新手纸上谈兵,岂不是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所以只叫她在一旁看着。

    那时候,每天跟在舅舅后面进进出出,端盘子、递剪子、抄写药方。很琐碎的事情,往往一忙就到天黑。也是沈瑄医术太有名,老远从琼州岛来的病人都有,排着队等神医看上一眼,再治不好,死也就认了。病人里面,富人固然是不少,穷人却是更多。沈瑄从不一视同仁。有钱人家送金送银的,沈瑄来者不拒;穷人却连路费都是东拼西凑,沈瑄看过病,便叫陈缘包了药送去,并不提钱的事情。

    更有不少,带刀带剑,受了稀古怪的伤,那都是江湖上的人。那些人一上门,总带着一大串儿的血雨腥风。起先陈缘还挺怕的,但看舅舅气定神闲,视若无睹,根本不把那些江湖人当一回事。其实,生死关头,很少有人在郎中面前撒野。更何况,洞庭沈氏,原先就是江南武林的名门世家,被许多人心里敬重着的。恶风恶浪,不容易泼到三醉宫里来。  渐渐陈缘也就学了舅舅的样儿,冷了眉眼冷了心肠,站开一步,只管治病。  生死离合,江湖恩怨,对陈缘来说,就是一场看不完的戏。   白芙蓉垂死的花蕊,漂浮在白露节清冷的露水上。  陈缘从五斗柜最上面一只上了锁的小抽屉里,翻出一些干了的、陈年的花蕊,捧了出来,一把把撒入水中,看它们沉到底。心里也像装着那么一盏晃晃的清水一样。  那几年,每天重复相同的工作,那时候陈缘觉得,日子平淡得没边儿了。舅舅有时会冷不丁问她一点什么,有时兴致来了,也给她讲讲医理。舅舅喜欢一边讲一边踱着步,散发淡淡药香的衣襟,在陈缘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后来陈缘渐渐熟练,开始单独出诊,坐了小船到四围乡里,一家一家地送药。直到三年前,不能忘记的那一天,陈缘刚回来,猛可里撞见厅堂上坐了一个灰色道袍的男子。  陈缘立刻退了出来。她看见那人腰上配了一把样式古老的剑,更重要的是厅堂里那种异样的气氛。陈缘在三醉宫待得也久了,虽不入江湖,却也江湖久惯,她知道什么情景应该回避。  沈瑄的武技是很好。他绝少有动手的时候,但是江湖上的人都清楚,倘若三醉宫的神医动了手,没人讨得了便宜去。像小谢,还有卓涣之他们,拜了沈瑄作师父,学得一身武艺,在江湖上各自闯出一番名头来。但陈缘天生资质不佳,也就一点都没有学。沈瑄淡淡道那也很好,学武技干什么呢?江湖,哼。  猜不到舅舅没说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江湖险恶?陈缘转过身,钻入屏风后面。  江湖,那只能远远地看着。  偏生那些话还是传到耳朵里。那人的声音也还年轻,却是中气不足,何况是在求人诊治,更显得微弱可怜。他心里很急,越说越快。偏是舅舅沉得住气,不疾不徐,一味地推拒着,竟似一毫也不让步。那人就说:“难道你沈神医就一点责任也没有,难道你可以见死不救?”舅舅说:“原本也救不了你。你若静静养着也就罢了,我根本没有办法让你能够动武。”两人说着说着,竟争吵起来。  “我所求不多——”那人忽然抬高了声调,却骤然停住,似是凝噎一般。  陈缘忍不住停了手中的笔,探头去看。

    那人竟然也正巧往这边看,目光撞上,如此敏锐。  陈缘连忙低了头,却明明听见——  “师父见死不救,那就请令徒出手。”  陈缘脑子里一片空白。没关系没关系,舅舅会跟他说明白的。然而沈瑄不说,等着她自己开口。  她只得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朝人福了一福。陈缘张了张嘴,想说:我不过是个学徒,没有给人看过病的。  那人就这么立在她面前,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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