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湄看着不安地摩挲着袖子边缘的方嫂子,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手艺人,长期挣扎在饥饿边缘的妇人,方嫂子的处世行事显然是习惯将自己放在弱势地位的,这就是一个小丫鬟也能说动她,来影响自己的原因。
但,这种情况估计在很长时间内都很难得到改善。人的出身及家庭是无从选择的,这一世的亲人更无可替代,还是首先将自己立起来吧,才有资格去谈影响和改变其他人!
方沁湄想着,露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道:
“娘亲说哪里话,今日忙了些,又发生这么多事,改日我们再聊怎么和这些下人应对。”
方嫂子点点头:
“那,要不要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儿宵夜?”
“不用了,娘亲,这么着,您就在此地,听一听我与那位外男都聊些什么,这样你也就能放心一些,宵夜让于妈妈去安排就好。”
少顷,于妈妈回来,已经领了刘青峰进门。刘青峰才刚落座,后脚于妈妈已经让人送上茶点宵夜来:
“虽是简慢些,到底是自家做的东西,还算干净,多少用些。”
刘青峰既在军旅中待了许久,自然对吃食享受之类的事分外不讲究,他坐得端端正正的,只端了茶杯,瞧着屋子里的三个女人哼道:
“有什么话,说吧!爷在此地,不是为了听你们哭诉的!”
这句话差点把方沁湄气笑了,当下扬眉立起身来:
“刘公子,刘爷!我们虽是女人,可没有扯着帕子求爷可怜的意思。让爷大晚上的过来,是商量事儿,不是闹脾气。当然,若是您一个男子汉想拿我们几个女人撒脾气,我们也只有认了,谁让形势逼人强呢?我们拳头没人硬,后台不起来,最近这几天,是不是自己傻了?的确是没有好好瞧着这个方小湄,清宁公主到赏宝会的事儿,也没提前知会她一声……
想明白此节,刘青峰正了正脸色,抬手抱拳:
“方大小姐,可是觉得刘某行事不曾知会,让您置身危险之中,所以有所不满?”
不算笨,方沁湄脸色和缓下来:
“刘爷放心,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是来找后账的。我只是想知道,接下来咱们有没有什么后手,毕竟今天公主已经当众说了,方家玉器坊不能再开。虽是她后来收回了这句话,但我敢打赌,明日开始,津南城中就会传开这个消息,无论黑道白道都会有人上门找不痛快!”
算得上反应敏锐,刘青峰心里也默默赞了一句,点头道:
“你说得很对!你想怎么做?”
一旁的方嫂子听不下去了,蹭的站起来,气得胸口一阵阵发紧,声音也抖起来:
“这,这怎么还要问我们怎么做?!这间玉器坊,我们撑起来,虽是时日尚短,可正经是赚钱的营生,钱我们也没留给自用,都在公账上,给了主家,我们是问心无愧的,难道主家不该帮衬我们吗!哎呀小湄,你别拉我,我还没说完呢!公主一句话就能让它关张,难道主家就一点儿辙都没有,还要我们自己拿主意想办法?!那还不如我们自己出去开一间店呢!”
众人瞧着激动得脸色发红的方嫂子,怔了好一会儿,方沁湄才轻咳了一声,打破沉寂:
“娘亲,您可能误会了刘公子的意思。他问我想怎么做,是想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脑子,或者说这个胆气,去面对未来的困境,他何曾说过,全然不管我们死活?”
方嫂子张了张嘴,瞧了瞧屋内其他三人的表情,讪讪地坐回了位置:
“我,呃,我就先听着吧,你们聊,你们聊!”
刘青峰挑了挑眉毛,视线再度挪到方沁湄身上,他发现这个少女确实拥有过人的冷静判断力:
“说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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