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院内院二楼,许先生留候在外,方沁湄随于妈妈、柳大郎进了柳一刀所在的屋子。
进得屋来,方沁湄只觉得眼前光线微暗,尚未看清周遭景象,柳一刀的嗓音已经响了起来:
“大侄女儿来了!喏,见过大和尚,呃,一般称他为智觉大师!”
“小女子方小湄,见过智觉大师。”
方沁湄双眼弯弯,向对方屈膝行礼,礼仪十分标准恭敬。
主位上,一位年约六旬、须眉斑白的灰衣僧人向方沁湄投来一眼。
就这一眼,方沁湄忽然觉得眉心微微一烫,有一瞬间的恍惚。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不过须臾,智觉大师的声音仿若贴在方沁湄耳边响了起来,十分温和宽厚:
“施主啊,你孤身一人,来此地辛苦了。”
这,这……方沁湄听到这一句话,触电般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一双犹如深井般沉静无比的双眼。
方沁湄错愕的表情落在这双似乎已经看过无尽岁月的眼睛里,似乎激不起任何波澜。
不过,智觉大师却看着方沁湄,微微颂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有问?”
一瞬间,方沁湄心情激荡,她发现自己很想冲上去拉住这个看起来无比睿智的老和尚,大声问他:我怎么来的这里?!我还能回去吗?!
“哎!大侄女儿!你没事儿吧?!这大和尚总是装神弄鬼的,你可别上他当啊!”
就在她的问题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柳一刀略带暴躁的声音响起,瞬间将方沁湄拉回现实。
于妈妈也一脸紧张地瞧着方沁湄,伸手轻轻扶着她,低声问道:
“大小姐,可有何不妥?”
不,自己不能问,至少不是现在问。
方沁湄迅速平复心情,换回平素的笑容,瞧着智觉大师道:
“谢大师垂询,小女子无问。”
不知是否是错觉,方沁湄感到对方眼中闪过了真正满意的神情。
智觉大师捻着佛珠站了起来,微微笑道:
“这位小施主,确是有大智慧之人,你可愿随老衲来?”
柳一刀眼疾手快地推了方沁湄一把,笑道:
“去吧去吧!这老和尚判事那是一绝!”
…………
朱牡丹一口气跑下楼,还没缓过来,前头就差点撞上一个人,幸而那人手脚敏捷,闪了开去,还立在一旁向她施礼:
“大小姐!”
朱牡丹站住了脚,稳了稳,抬眼瞧去,原来是自家的小厮。她用力扇了扇团扇,散去那团郁闷之气:
“你上这里做什么?”
“回大小姐的话,是大掌柜的托小的来问问,贵人们情形如何?”
小厮垂着头,很是恭敬。
看着他毕恭毕敬的模样,朱牡丹心下略微舒服了些:
“如今她们没什么事,都在闲话呢,我这里也闲着……要不,我上前头瞧瞧去?”
厉妈妈不紧不慢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小姐,您说什么呢?这如何使得?大掌柜的让您在此处交际,自然是有大掌柜的道理的,您一个闺秀,上前头瞧什么去?来,奴婢给您细说说那屋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吧!粉裙圆脸的那位姑娘,是津南城通判老爷的女儿;另一位穿藕荷色裙子的,则是守备家的大小姐,都是官宦家的掌上明珠,自然瞧不上咱们区区商户。”
她一手扶住了朱牡丹,往僻静处缓缓行走,一边细细碎碎地讲着:
“其实,商户家有商户家的好,您若是大大方方地,没准儿她们还高看您一眼,太在意她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受累的反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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