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湄正和于妈妈一道,随着人群缓缓行进,忽然觉得一阵不自在。她一抬眼,正好对上门口朱启贵阴沉沉的视线。
于妈妈的感觉也非常敏锐,她几乎在看到朱启贵的瞬间就挡在了方沁湄身前,并以目光回击着对方,同时轻声问道:
“大小姐,那人看起来不怀好意,要不要奴婢去挡一挡?”
方沁湄没有回避朱启贵的注视,只轻声回答于妈妈:
“想不到他竟然在这里守着入口,我们要小心些了。”
她微笑着看向许先生,语气轻松:
“许先生,是否都安排妥当了?”
许先生一笑:
“大小姐嘱咐的事,在下自已办好,不必担忧!”
说话间,就见朱启贵身边走出一个随从来,横眉竖眼地朝着三人走来,到了跟前,耷拉着脸蛋一停:
“我们掌柜的唤你等过去!”
说完,转身甩开步子就走,真是一点儿没把人放在眼里。
于妈妈气得发抖,简直要上去啐人一脸唾沫,却被方沁湄轻轻握了握手腕,抬头看去,只看到她一脸的宁静:
“妈妈,不妨事,走吧。”
许先生当仁不让地走在了二人前头,昂然地来到朱启贵跟前。
这会子等着进院子的人不少,朱启贵已然吩咐自己身边得力的长随去仔细辨别来人,需巴结款待的巴结款待,不必放在心上的则马马虎虎送入院中,而他自己则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一把竹躺椅,面前摆好了一个小茶几,还放满了茶具。
方沁湄瞧着那茶几上满满当当的物件儿,不知怎么的,心里浮出来一句:杯具。
朱启贵的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他摆好了十足的架势,等着方沁湄露出求饶服软的表情,但现在他瞧见了什么?
这个比在云城时明媚许多的小姑娘笑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塞瞬间弥漫在朱启贵的胸口,他本来捏着茶杯喝茶,这会儿直接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扔,恶声恶气地道:
“小湄,方家侄女儿!我瞧你如今闹得越来越不像了,不但不告而别,偷偷拿了祖师爷的图册样子跑出云城,还在这里联合外人自己开起店铺来了?!你怎么如此的胆大妄为?!还有,论辈分,我可是你师叔,你瞧瞧你如今这个样子,竟连给长辈打招呼的本分都不守了?!”
朱启贵说得越来越声色俱厉,几乎是要高声叫骂起来。
方沁湄略带愕然地看着朱启贵表演,一时都忘了反应,他这也,嗯,太投入了吧?
周围的人听到朱启贵的一番高谈阔论,已经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这边,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边是在做什么,他们彼此认识吗?”
“哎,我知道那两家是谁,一个是朱家银楼的大掌柜,一个好像是新来津南城开的方家玉器坊!原来他们彼此相识啊!”
“哦,一个做银楼,一个做玉器的,可怎么听着像是长辈在教训晚辈?”
“还真是……瞧不出啊,那边小姑娘家家的,还会偷东西?”
“那谁知道啊,所谓人心隔肚皮……”
“那还有句话,叫同行是冤家呢!”
于妈妈听在耳中,气得眉头直跳,向前迈了一步,却再度感觉到自己手腕被方沁湄牵拉了一下,她愤懑不平地停了下来。
朱启贵见方沁湄仍自平静淡然地瞧着自己,终于一挥袖子站了起来,在入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迎着方沁湄三人冷笑:
“怎么,方小湄,你难道打算彻底叛出师门,不,欺师灭祖吗?!”
他拿手指着方沁湄,心里的恶意倾泻而出,不错,自己就应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先把她的罪名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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