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嫂子张了张嘴,看着儿子前所未有的勃然作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怔怔地瞧着黎江去了。
她坐在桌前,细想了一回,从衣襟里取出个绣花的鞋垫子来,很是爱惜地拿手摸了又摸,认真道:
“这丁香儿实是心里有我,才这样上心,瞧瞧这手好针线……嗯,不着急!咱娘俩慢慢来!”
…………
大杂院中的另一个房间内,另一位母亲——方嫂子却正满面惊骇地看着对面一个锦衣男子:
“你说什么?我家小湄现去了贵府上的庄子里?”
她眼中满是强烈的不安,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喝道:
“快带了我去,否则,我便死在你跟前!”
这名锦衣男子曾在诗会上出现在裴玉明的身旁,同样精悍的身材,双目开合间精光四射,分明是一位技击高手。他年纪虽轻,然而双唇削薄,很有一种冷酷风范。听到方嫂子这样说话,他微微蹙眉,却显然毫不慌张,冷然道:
“你这是威胁我吗?”
方嫂子惨然一笑,蓦地翻出一把剪刀来贴住了自己的颈项,死死的盯住了男子低声道:
“民妇已然没有了丈夫,膝下唯有小湄这一个女儿,若是她再有什么事,民妇早晚也是个死,莫不如军爷成全了我们母女,便让我们死也死在一处吧!”
青年锦衣男子的浓眉挑了挑,威而不怒,点点头:
“果然,你们这些人都有些蹊跷……如何得知某是军爷?”
方嫂子微微一滞,旋即闭紧了嘴,只是摇头,双眼则盯住了男子。男子沉吟了一刻,随即点点头道:
“倒也罢了,将你带了过去,或许另有帮助!”
另有帮助?方嫂子一时不解,却不防身后陡然袭来一阵劲风,竟是瞬间将她击倒在地,随即失去了知觉。不消片刻,方嫂子已经从这间破旧的木屋间消失了,连桌上的油灯也一应灭去。
黑沉沉的夜色间,唯传来几声犬吠。
…………
方沁湄坐在被灯火照得如同白昼般的饭厅内,双目滴流乱转,忽然低下了头,默默地端着碗吃起茶来。
裴玉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握住拳头挡在脸颊处,掩去笑纹,复问道:
“方姑娘,裴某方才的问题,你可听清了么?”
方沁湄点点头,又快速摇摇头:
“公子的问话,小女子自然听清了,但是公子问的问题答案,小女子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还请公子另寻一个明白人来动问吧!”
她说得又快又疾,声音脆响,裴玉明瞧着她双目晶亮:
“……你,似是并不怕裴某?”
方沁湄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
“小女子不是不怕,只是想得很明白……左右已是落在裴公子的手中了,小女子也不敢心存侥幸,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罢了。若是没有的事,小女子却也不敢认,无中生有起来岂不更难办?俗话说,一个谎言就要靠一千个谎言去圆,还未必圆得过来呢!”
裴玉明长眉一轩,讶然地伸指抹了抹下颌:
“一个谎言就要靠一千个谎言去圆……这话倒是有趣!”
有趣?虽然没背会唐诗三百首,不过啥东西方格言啊,心灵鸡汤的之类的话语啊,为了做好销售自己倒是背了不少,裴少爷若是您爱这个调调儿,我可以随时给你背上十句八句的……方沁湄不露痕迹地垂眸注视着自己茶杯中的水,心里默念。
裴玉明的视线扫过方沁湄的侧脸,在灯下,她原本不够细嫩的肌肤显示出一种象牙般细腻的光泽,长睫在鼻子两侧轻轻颤动,自有一份小女儿情态的动人。
裴玉明不知怎的有些挪不开视线,修长而骨节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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