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的伙计知道这是熟客,当下也笑着凑趣道:
“哎,谁不知道咱们的丁大姑娘虽称不上小姐,却特有主意,跟大小姐也没差多少啊!”
“哈哈,有趣有趣,如此说,我们倒是承蒙丁大小姐照顾了!”
熟客们纷纷笑谈,有个读过几天书的便拿筷子敲着桌上茴香芸豆的瓷碟子,摇头晃脑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位正跟这儿扮演伤春悲秋呢,就见通往里间灶台的门帘子一挑,丁香儿红肿着双眼冲了出来,尖声叫道:
“女儿不依,女儿偏是不依!爹娘若是再催逼女儿,女儿就先画花了自己的脸,再铰了自己的头发上山当姑子去!”
“乖女,快别说傻话了!”
当下屋内“滚”出一个圆胖矮的男子,红通通一张面膛,五官颇是端正,唯嘴型镶嵌在那胖大的脸庞上明显比例过小,显出几分小心与计较来,他正是丁家餐馆的丁老板:
“乖女哟,非是你父亲我要为难于你,但我丁家就你这么个乖女,自然是要招婿上门的呀!父亲与母亲实是瞧那张姓少年不错,且他的母亲业已同意可以入赘咱家……”
“不听我不听!谁要瞧着他好,谁自己和他过日子去,反正我是不依的!”
丁香儿紧闭双眼,捂住耳朵高喊起来。
就见帘子又一掀,一位与那圆矮胖的丁老板相映成趣的苗条妇人挑帘而出,身着一件月黄色衫儿,扎着蓝围裙,耳朵上缀着两只金澄澄的耳环,白净脸庞上浓眉大眼,端正而严厉:
“你们俩父女是要活活气死奴家吗?!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时辰?!巴巴的站在自家店里哭,喊,闹,你们是嫌没丢够丁家的脸是不?!”
丁老板讪讪地向自己的娘子送上个笑容:
“娘子教训得对……”
“既是教训得对,你们还在外头戳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丁嫂子蓦地提高了声音,“嗖”的伸手,一边一个揪住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扯进后间去了:
“你的黎家哥哥再好,他娘亲也不肯让他入赘的!”
“你们都不去试试……”
丁香儿响亮地哭了一声,却被自己的娘亲伸手按在嘴上,顿时变成了呜咽。
“试什么?!若是他果然有意,总该男的提亲才是!”
后面一家三口的争吵声便低了下来,但却直到天黑透了也一直没停下。
他们自是不知道,这番争吵早就隔墙有耳地传出好远了。
…………
额上束白带,鬓边插着白绒花,穿着麻衣的黎家嫂子静静地坐在自己家中,她的脸色平静而麻木,默默地注视着一旁的灵牌。
不过短短两日的功夫,她脸上的红润与光泽似乎都已然远去。
房间内有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传来——因为有人追讨金银首饰的缘故,黎江孝服未脱,已经回到了工坊之中重新开始制作金银首饰,当然,为了便宜行事,他将所有工具和物件全部挪出了堂屋,放在了后面自己的房间内。
自有热心的邻居帮忙黎嫂子操办黎大哥的各种身后事项,却也有多事的闲人,却在四处乱晃,就想着能沾点儿啥便宜。
碧池婶婶就是其中翘楚,黎嫂子兀自在木然呆坐,她早已换了件月白色的衫子,带着两个老妇摇摇摆摆走了进来,先是在黎大哥灵牌前哭了几声,随即就蹲到黎家嫂子跟前,抹着眼泪问道:
“黎家嫂子,黎大哥走得蹊跷,我们该想法子给他超度才对!这两位大娘都会念经,往生咒、心经都是极熟悉的,黎家嫂子可让她们帮衬一二,可助念黎大哥往生净土,早登极乐!”
黎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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