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府家侧门外,朱家银楼的马车碌碌滚动着驶了出来。朱牡丹端坐在车厢内,早已收起了在程绿衣面前的笑意盈盈,而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蓦地,行驶中的马车停了下来,朱牡丹不解地敲了敲车壁,问道:
“怎么啦?”
就听车帘外,一个悦耳动听的男子嗓音说道:
“程栋,恭送朱家小姐!”
程栋,就是程绿衣的西席先生。朱牡丹认得这个声音,约莫地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忍住烦躁轻轻掀开车窗上的一角帘幕,陪笑道:
“原来是程先生,敢问有何见教?”
程栋站在路旁,目光施施然地掠过朱牡丹掀起车窗帘幕的手腕,施了一礼:
“在下瞧朱家小姐甚是聪慧,乃是真正可造之材,特来相送一二!”
朱牡丹心中烦躁更甚,十分勉强地笑了笑算是还礼:
“先生言重了,改日定会奉送先生几样漂亮的首饰,还请先生直接来我朱家银楼挑选!小女子还有要事,不便久留,来呀,赶车!先生再会!”
当下不等程先生回答,朱家马车便自得得小跑起来,一忽儿功夫便只留下了一团烟尘。
程栋站在原地,不悦地掸去身上的碎叶子与灰尘:
“啧,到底是商家出身,真是粗鄙,不堪造就!”
他嘀咕完,复又恢复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挎着自己的蓝书包向自家走去,一边走一边寻思:玉燕吾儿好不容易得了大小姐下的诗会请帖,难道真要她素着头面过去?啧,真是为难啊……
…………
朱牡丹满面愠怒地捧着程先生给的那首诗回了家,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贴身伺候她的丫鬟早已学乖了,低着头挪着小碎步跟着,根本不敢开口说半个字儿,只怕惹火烧身。朱牡丹“登登登”上了自己的绣楼,将那诗词往桌上一摔,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蚩尤环大怒道:
“一个穷酸教书匠,也敢盯住我的蚩尤环?!他是聋了不是,程大小姐亲口说了,这可是价值千金的珍品!是裴大师的遗作……咦?!”
她脸上怒色一收,忽然抚掌笑道:
“本小姐倒是忘了,裴大师虽然不在了,裴师娘可还在呀,还是小姐我的师祖奶奶呢!”
说着,她眼中冒出快乐的光芒来,伸手整理了一下头上的花朵,慢悠悠转身道:
“走着,陪本小姐拜见师祖奶奶去!”
不消片刻,朱牡丹已经带着四名贴身丫鬟闯进了那所被森森绿意包裹着的、因而显得格外阴森潮湿的木房子。
房内,那位常站在窗边眺望窗外情景的老妇人嗫喏着站了起来,努力想要调整出一个笑容:
“啊,牡丹……不,朱大小姐啊!”
朱牡丹骄横地扫了她一眼,手中绢子一扬,指着屋内的箱笼等物娇声道:
“给我翻!”
这屋子里明显不经常打扫,那些大小箱笼多少都落了层灰,她们这一搜,顿时将屋内的空气弄得污浊不堪。
那些贴身丫鬟自然是早知道朱牡丹的脾气的,也根本不仔细搜,两人一组,打开了箱盖以后便是一通乱掏,将里面的物事随意地挖出来就往地上乱扔,一会儿功夫,地面上已经堆满了半旧的衣服、绢子、绣花绷子、篦子、干掉的胭脂盒……等等杂物。
朱牡丹瞧着这些物事,柳眉越皱越紧,双手叉腰喝道:
“老虔婆,你莫装蒜,说,你都把你家老头——对,就是人人口称的裴大师——他的遗作都弄到哪里去了?!”
裴老太太瑟缩在一旁,老态毕露,两只眼睛惊恐地闪烁着,听她这样问,方抖颤颤答道:
“……哪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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