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牡丹的视线在坐在程家女学学堂里的少女们身上转了个遍,复又看向程绿衣——毫无疑问,无论从外形、穿戴、谈吐……任何一个方面来评价,也都会得出一个结论——坐在这里的其他女孩儿都只是程绿衣的陪衬。
瞧瞧那些女孩儿穿的戴的都是些什么呀,虽说是大族里的小姐,还不如自己这个商女呢。朱牡丹唇边掠过一抹骄矜,手指不由轻抚了一下腕上的蚩尤环。
她当然不会不知道这种手镯的正式名字——手镯镯体上刻画着清晰的蚩尤花纹符号,不过,为了让程大小姐有面子,她装回傻又有何妨?
不过,程大小姐的聪慧程度还是让她吃惊了,她居然知道这是裴大师的遗作……裴大师,自己的师祖爷爷,不,什么师祖,哼!不就是个糟老头子!
不屑地撇撇嘴角,朱牡丹再度将注意力放回到蚩尤环上,这两只镯子果然价值千金吗?要这么说的话,那位裴大师应该还留了不少私货吧?
她的脑海中不禁掠过了那位站在窗口,木愣愣、瑟缩地瞧着自己的老妇人,师祖奶奶是吧……
如果能再从她那里翻找到一两件,送给程大小姐,那么,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定然不同!父亲和自己一直渴望的与官家联姻之事应该也就有可能了吧?
朱牡丹的眼神热切起来。
她正想的热闹,忽然觉得自己身前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光,不由一愣,抬头看去,就见那位讲学的西席先生正一手捧着书,一手背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方才出的诗题,朱小姐可听清楚了吗?”
诗题,什么诗题?朱牡丹茫然地看向程绿衣,却见对方柳眉一挑,声音放大了:
“朱家妹妹,你忘了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么?”
朱牡丹恍然大悟,忙点头道:
“知道知道,是为了五日后的诗会!”
“既是知道,还不快些和程先生多学学,虽是程先生会给你将诗文做好,你也总得跟得上姐妹们的话题不是?”
程绿衣满面端肃,朱牡丹不由脸红了一下,机灵地起身向程先生施礼道:
“是,多谢程先生教诲,方才小女子走神了,先生见谅,还请先生再说一遍题目可好?”
程先生温和一笑:
“甚好,秋日将近,便以秋日为题,请朱小姐起个首句吧!五言,七言均可。”
朱牡丹这下完全愣住了,有些求救地看向程绿衣,讷讷道:
“小,小女子实是不会……”
程绿衣的声音陡然起身,拂袖道:
“感情朱家妹妹是来消遣咱们的,哪里有连起首句也做不出来的?罢了罢了!”
朱牡丹慌了,忙上前去牵住程绿衣的衣袖,陪笑道:
“还请姐姐教我,正是不会才要学呢!”
她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程绿衣当下哼了一声,复又在座位上坐下,挑眉道:
“罢了,程先生,您也瞧见了,她真是什么也不会的,您就只管替她做一首让她背熟了就行。”
程家家学中其他的少女同时拿古怪的眼神瞧着朱牡丹,有几个面庞薄的已经忍不住别过头去窃窃私语:
“若是我这样被大小姐说,可真要活活羞死了。”
“正是呢,连起首句都说不出来么……”
“嘻嘻……”
那边的朱牡丹却喜气洋洋地抚掌大声道:
“太好了,正是这样才好!先生只管替我做了吧,回头小女子定当送先生一份润笔!”
程先生本是带着事不关己的笑意,听到这句,心中不由一动,先是斜眼看了程绿衣一眼笑道:
“本是为大小姐做事,本分而已,不值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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