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奶奶果然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半斤碎成粉末的炉果,几个蔫吧吧的甜瓜,外加一斤用旧报纸包裹着,整个拿起来往地上砸都能砸出一个坑的红糖。
果然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看到这些东西,一家人的脸色都没变,全都平静接受了。
妈妈楚芸慧打算给她做两个炒青菜,还杀了一只鸡炖上,又摘了院子里的黄瓜,一会儿再做个拍黄瓜。
“多放点儿油,这青菜油放少了不好吃,一股子草腥气。”老太太一点儿都不客气,几个月不见,再次支使起儿媳妇来也是再顺口不过。
楚芸慧心里冷哼,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慢,拿起油撇子又多放进去半勺。
一旁烧火的张小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自打老太太进了家门,她和哥哥一块儿开口喊了奶奶,老太太就跟她说过一个字:嗯,示意自己听到了。
倒是哥哥,身为老张家目前为止的唯一金孙,被老太太搂在怀里稀罕了好一阵子。
之所以说目前为止,是因为二婶程灵芳在一年多后的88年4月份,又生下了她的第三个孩子,并且十分争气地是个男孩。也让她因为连生两个女孩愈发佝偻的脊背,堂堂正正地挺了起来。
在华国,‘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也自己嘴馋,而是老太太吃饭时有很多坏习惯:没事总拿筷子满盘子扒拉,又喜欢嘴里饭菜还没咽下去时开口聊天,喷的桌子上都是,她实在不想吃别人口水。
不由有些庆幸,老爸张建军一个糙汉子,却没有随了奶奶的这些坏毛病。
好像曾经听妈妈说过,爷爷活着时当过中学教员,属于知识分子,家教很是严厉,奶奶平素在他面前也收敛许多。可惜老爷子命不好,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没能熬过去,去世时还不到四十岁。
只可惜了当年老头子立下的规矩,等轮到老太太自己当家时全都被废弃了,食不言寝不语更是成了一句空谈。
爷爷去世时,老爸张建军和弟弟张建业已经十几岁了,行为习惯早已养成,才没有被老太太带歪,而当时只有三四岁大的姑姑张秀娥才是白纸一张,老太太怎么教,她就怎么长,长大后随了奶奶个十足十。
“啧啧,看我儿子这日子,过得真是好啊,这肉可是放了不少呢!”
即使说着话,也不耽误老太太说话,一脸与有荣焉地开口夸赞道。如果忽略她眼睛里频频闪过的精光,会以为老太太这是为自己儿子的日子好过,而感到高兴呢!
可是张小芽家四口人心里却齐齐咯噔一声。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老太太就该提要求了。
“现在物价都高了,你和老二两家给的那点儿孝敬钱,再抛去花用,老婆子一个月也就只能吃上两顿肉解解馋喽!”
果然。
张小芽心里翻着白眼,扯什么物价高,这会儿一斤肉比半年前确实是贵了,但也是因为天气太热,猪肉放不住,等到下午没卖出去,肉就会开始坏,也就不能再接着卖了,所以屠户们的折损多了,只能提高价钱。但别的生活用品可大都仍是原价,一分钱都没涨呢!
“这好办,以后一个月我家再给您多送两斤猪肉过去,省的您没钱买~”楚芸慧如今赚钱不少,腰杆子也跟着硬气,说出口的话都透着一股子豪迈劲儿。
她可不傻。老太太这样说明显是想要每个月多要些孝敬钱,这一开口涨价,最少得五块钱。两斤猪肉不过两块多,可是能省下一半呢!
老太太可不乐意了。
“还是别了,这会儿天气热,肉放不住,两斤肉我一个人得浪费一半!”
“没事儿,我分两次给您送去不就行了?”楚芸慧坚持给肉。
“整那么麻烦做啥?还得让你来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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